“咕——”

冰冷、潮濕、模糊，這就是水下的世界嗎？

“嘩——”忽然，莫良從水池里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被水沾濕的頭發，那水珠滑落的臉頰，還有發白的嘴唇。

“呵！”他笑了，卻充滿難言的意味，是他，是他間接把大媽送進重癥室的。

“原來，這就是副作用嗎？世間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那我的呢？我的副作用又是什么呢？我，還要握著這力量做什么呢？”

垂眸，莫良扶著洗手池，陷入了沉默。只有水滴從下巴滴落，濺在地上的聲音。

良久，他才轉身走出衛生間，路過重癥室的時候，卻看見了門外等候著的季秋楠。

兩人對視，無聲。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問完我就交出我的能力了。”莫良蠕動著嘴唇，垂下眼眸。

“說吧！”季秋楠掏出香煙點燃，面色沉在煙霧里，她的腳下全是煙頭。

“既然副作用這么大，你為什么還要使用呢？”

“這個啊……”季秋楠拿下煙頭，嘴角帶起了淺淺的笑容，“我的能力是繼承自我爸的，他被其他妖人殺死了，他死前給我帶了句話，說希望我能繼承他的意志，加入狩妖隊，把所有妖靈圖鑒都收集齊。正因為這樣，我才走上了這條路。”

莫良怔在原地，目光顫抖，“那你母親知道嗎？”

“知道啊，她全都知道呢，包括我能力的副作用都跟她說了。可是她卻笑了，說：‘使用下去吧，我的話，會很高興很高興的，就像你爸還在我身邊一樣’。我彷徨過，迷惘過，最后，我下了決心——”

說著，季秋楠拿下煙頭，嘴角的笑容擴大，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容啊，莫良心里悸動著。

“我要——使用下去！”

微風吹過，卷起她的劉海，莫良仿佛看到了她眼里波動著的眼紋，輕柔又沉重。

“拿吧！”莫良上前半步，瞇眼，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之前很抱歉，現在拿走我的能力吧！”

季秋楠抿了抿紅唇，仔細看著莫良臉上的笑容，卻輕皺起了眉頭，她猶豫了一會才挽著耳邊的長發，開口：

“你是不是很缺錢？”

“嗯？”莫良愣了一下，嘴唇微張，“是啊！”

“那現在多給你一個選擇，想加入狩妖隊嗎？”季秋楠瞇著一雙狐貍眼，彈了下煙頭，“工資不是問題，而且你的家人可以享受最優的醫療等條件。”

莫良沉默了，這對他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沉吟良久，他才直視著季秋楠的眼睛，回應：

“我需要做些什么？”

“維護世界和平！”季秋楠勾唇，掐滅了手里的煙頭。

“……”莫良眼角抽搐幾下，撇嘴，“太高大上了吧？”

“不，正是這樣。”季秋楠表情一肅，凝眸，“還記得兩個月前發生在GX省的那場大地震嗎？”

“那場8級地震？”莫良皺眉。

“沒錯，但那不是天災，而是人為！”季秋楠吐口氣，情緒有些低落，“直至現在都沒有找到兇手。”

莫良顫抖了下眼眸，斜眸看著季秋楠不太好的臉色，起唇道：

“看來像我這樣善良的能力者不多見啊！”

季秋楠抬眸，冷冷地看著莫良的臉，“這話題很好笑嗎？”

“……”莫良閉嘴，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這個婊子也太嚴肅了吧……”

“看來我們相性不合。”他撇了撇嘴。

“是啊，開口就叫我婊子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季秋楠收回目光，揉了揉眼睛。

“這不能怪我吧？”莫良斜眼看著空擋的走廊，有些不忿，“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陌生女人突然朝你示好調戲你，怎么看都像拉客的吧？”

季秋楠額頭隱隱做黑，抱臂靠在墻上，“我和你這種注定單身的人不想說話。”

莫良斜過眼睛，看著冷著臉的季秋楠，只好坐到一旁的長椅上，伸出食指撓了撓膝蓋，“反正一時半會也不知道你母親的情況，要不和我普及一下關于能力和那什么狩妖隊的事情吧？我不說話，你單方面講就行，這樣總不會相性不合了。”

“呼！”季秋楠吐口氣，皺眉，“什么叫一時半會不知道我媽的情況？打發時間嗎？”

“……”莫良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如果一下就出來，不意味著要么就是手術失敗，要么就是放棄治療了。”

季秋楠額頭青筋凸起，她咬牙看著長椅上的男人，攥緊拳頭，“果然我非常不喜歡你！”

“本來就沒什么朋友之類的，習慣了。”話落，莫良抬頭看著窗外已經小了很多的雨。

“沒朋友……”季秋楠斜眼看著莫良的側臉，微微沉吟，便開口說話了：

“我先給你說一下關于能力的事情吧。

我爸原本是國內著名的考古學家，他和他的考古隊在三年前挖掘出了一座特別的墓穴，只有一層，形狀是詭異的五角星，中間是主墓，五個角是次墓。他們當初首先開的是主墓，里面很空曠，只有中央的青銅地面中央擺著一本黃金書，叫《百妖鑒》，可是當他們翻開那本書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一些類似于粘質的靈魂態東西從書里面逃竄了出去，它們升上高空，像煙花一樣四濺在全國各地。而當時的青銅地面也開始變化，出現許多溝槽，仔細觀察發現是一個個的象形文字，大意是：

古有妖，百般變化，為天地之災，卻世紀更替，人誕妖滅。吾探訪山河，集妖滅之靈一百，納百妖鑒，以作史籍。如后人機緣開鑒，百妖之靈入體，可獲通天之能，開啟盛世。

后來，全國各地出現超常事件，那些妖靈鉆進人的體內共生，也就是你能力的由來。”

“原來是這樣……”莫良沉吟，想起了兩周前的那個夜晚，一只雙眼猩紅的烏鴉落在窗邊，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只烏鴉突然鉆進了他的左眼里。

也在這之后，他獲得了超能力。

“像我們這樣與妖靈共生的人，被統稱為妖人，全國有一百個呢，呼！”季秋楠有些發愁，目光看向重癥室的門，顫抖起來。

“妖人……”莫良眼角一跳，忽然想起一句話：

“呔！兀那妖人，哪里走！”

回過頭，還想要問什么的莫良忽然僵住了表情，他看到了季秋楠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和緊張。于是他蠕動了兩下嘴唇，開口道：

“只要使用能力就會產生副作用，你應該早就做好你母親翹辮子的準備了吧？”

“……”季秋楠眼角一跳，仰頭一嘆，“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莫良疑惑，然而，下一刻他就說不出話了，因為一個回旋踢已經命中了他的腹部。

“哈~”一口苦水噴了出來，莫良倒地。

“這樣就好多了。”收回腿，季秋楠順了順凌亂的鬢角，嘴角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