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瓔——”

項瓔在醫務室聽到顧天深在校園里嘶聲喊她的名字。

她趴到窗戶前，頭伸到外面。

“顧天深，你嚎什么喪！我在這兒呢！”

顧天深跑來醫務室，氣喘吁吁，一身大汗，卻是臉色有些白。

看到項瓔腦門上貼著紗布兩邊臉頰還有些青腫，他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仿佛被蟄了一下，驚慌的眼底過濾出疼痛。

他用力的抓緊項瓔的雙肩，手指關節幾乎和他的臉色一樣泛白。

什么大新聞，孫向陽那小子把事情說的那么嚴重，害得他真以為項瓔跳樓了。

太好了，人還活生生的在他面前。

顧天深的目光在項瓔的臉上盤桓，一點一點的凝灼。透露出危險的信號。

“你的臉，怎么回事？”

“小事小事。”項瓔擺手。

顧天深眼底醞釀著狂怒，低沉而緊繃的聲音里壓抑著咆哮的欲望：“誰干的？”

“她自己干的。”冉甯指著項瓔臉上的手印，“你看看這巴掌印。要是別人干的，拇指印是朝上。”

而項瓔兩邊臉上的掌印拇指方向都是朝下。

顧天深一怔：“怎么回事？”

“哎呀。既然都被看出來的，我也不裝了。”項瓔一屁股坐床上，索性破罐子破摔。“還不都是因為那個湯主任。我要不來點厲害的，他真以為我好欺負。”

冉甯：“那湯主任到底有沒有打你？”

“打了呀。”項瓔把腦袋伸過去給她看頭上的包，“我頭上都是他打的。”

冉甯無奈又有些生氣：“你說你何必呢。昨天的事情，就夠湯主任喝一壺的了。今天又整了這么一出。你怎么這么會來事啊。”

“今天的事，也不能完全怨我吧。”項瓔并不覺得自己無辜。但一想想，她就覺得委屈。“我也不想來事。誰讓他們都沖我來呀！我招誰惹誰了，他們這么對我？”

冉甯：“你的事，學校會還你一個公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別再整幺蛾子了。”

項瓔冷冷一笑，“把我開除，就是學校給我的公道？”

“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喜歡抬杠呢！”冉甯擰眉，“開除學生這么大的事，湯主任一個人能決定嗎！他經過校長的同意了嗎？”

項瓔再次冷笑，“那我要不把事情鬧大，你們所有人都會對開除我這件事不聞不問。”

重生前的痛苦經歷，她可是銘記在心。

冉甯生氣：“那你有必要把大家都搞得這么難堪嗎！”

項瓔據理力爭：“怪我咯？所以不管別人怎么欺負我，我默不作聲才是對的嗎？你以為我默不作聲，所有事都會不了了之嗎。那些人更加肆無忌憚心安理得的欺負我。你以為我沒沉默過嗎，我沉默換來的是什么，是一堆莫須有的污名！誰愿意這么被欺負？擱你你愿意嗎？我就孤家寡人一個，我要是不為自己出頭，哪天我真的被那些人逼死了，也不見得你們這些人會來我墳頭前哭一聲！”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項瓔爆發了。

她要是不看到那些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懲罰，心中的憤怒不會平息。

“我們走。”顧天深拉起她，“就這破學校，我們大不了不來上了。”

項瓔甩開他：“你跟著瞎湊什么熱鬧啊。我一個人吃了這么多苦做了這么多戲，不能讓我白費這一番功夫吧。冉校長不是要見我嗎。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說。”

冉甯本來對項瓔還挺有好感的。

可今天的事一出，她對項瓔的那點好感蕩然無存。

冉甯把顧天深叫了出去。

看她排斥的眼神，項瓔就知道她要對顧天深說什么。

她就是個惡人，是一朵粗魯低俗卑賤狠毒的黑蓮花。

顧天深是天之驕子，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太陽。

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被項瓔這樣的心機婊在一起玩的。

顧天深回來，臉色不好看。但看到項瓔的那一刻，他臉上所有的陰霾都煙消云散。

項瓔：“不關你的事，你回去吧。”

“怎、怎么不關我的事。”顧天深強行找了個理由，“我姐讓我看著你。”

項瓔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為了報復，不擇手段。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差勁。”

“不會。”顧天深不假思索，“你要是覺得差勁，那以后你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你想報復誰，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項瓔怔怔的看他，半晌后噗嗤一笑。

顧天深疑惑：“笑什么。”

“凡事都靠你，那我還不如做個差勁的人。”好不容易重新來過，項瓔可不想重蹈覆轍。“我可能就是…還不習慣這樣的自己。”

冉校長回校。

他直接來了醫務室。

“不好意思，久等了。”進來后，冉校長把門關緊。

“冉校長好。”項瓔表現出了該有的禮貌。

冉校長不到花甲年紀，頭發已經斑白。

他看上去和藹可親，只是眉宇間有些愁緒。

“你就是項瓔吧。”冉校長說，“我本來想請你吃個飯好好聊聊的，但是接下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咱們就在這里長話短說。你希望學校怎么處理你的事？”

這么單刀直入，項瓔險些沒有招架住。

“都這樣了，學校還不打算革湯主任他們的職？”

冉校長也不拐彎抹角，“只是這種程度，還不夠。教育局有人保他。”

項瓔恍然又有些茫然：“看樣子冉校長您…也不太喜歡湯主任啊。”

“他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不止你曝光的那些。他做的很干凈，我抓不到他的把柄。我一直想把他調走。但是老師調職這種事情，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我也向上級反應過，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之前考慮到學校的聲譽，我才沒有把事情鬧大。昨天錄音的事一曝光，我覺得機會來了，就讓人趁熱打鐵匿名往教育局送了幾封投訴信。我剛從教育局回來——昨天和今天的事，還不足以讓他離職。”

項瓔試探性的問：“所以校長希望我——”

冉校長直白道：“我給你介紹一個記者朋友，讓他給你做個采訪。到時候，你實話實說就行了。”

項瓔詫異：“學校的聲譽，您不在乎了嗎？”

冉校長哼笑一聲：“事到如今，聲譽還重要嗎。不把毒瘤割掉，這個學校能不能辦下去，都還是個問題。”

項瓔大腦快速運轉。

“那這件事解決了之后，我能來上課嗎？”

冉校長：“當然。”

“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項瓔伸出手。

冉校長怔了一下，然后笑著跟她擊了個掌。

項瓔說：“記者什么的，我不用。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