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里面是一個奇妙的“水晶洞”。
能看出它原本的職能應該是一處供那種多腳型工作機器人充電的空間,但它其中很大一部分空間被一團一團的晶簇占領了,這些晶簇像是霉菌一樣長在墻面、地板和各種設備上,仿佛被人隨意潑灑上去的一樣。
但奇妙的是,盡管看起來像是被晶簇寄生了,但這些設備還在運轉。機器人們也對這種光景視若無睹。它們慢悠悠地爬進房間,爬到能量槽的位置。
這樣的能量槽有四排,其中兩排靠著左右兩邊的墻壁,另外兩排背靠背排在物屋子正中間。這些能量槽看起來像是新能源車的充電樁連體而成的。機器人爬到它們旁邊用自己的機械腕從能源槽上抽出一根充能線,連接到自己身上的某部分,然后安靜下來,等待充能。
而房間中本來正在充能的機器人則摘下充能線,依次爬出了房間。看上去這就是一次交班了。
這些機器人同樣沒有注意到不到巴掌大的羅蘿。
羅蘿藏在門口附近的充電樁、啊不、能源槽后面,仔細觀察整個房間。
……一眼看上去似乎這里沒有另外的出口了。但羅蘿接受了剛才觀察不仔細的教訓,上下左右仔細檢查了房間中的每一個墻面,乃至于所有能源槽附近的地面。
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終于被羅蘿發現一處奇妙的縫隙。
這個縫隙是晶簇生長過程中硬擠出來的,似乎它長到了某扇門——或者是一個維修口的門縫里,把門縫撐起了一個歪曲的裂縫。裂縫的大小雖然不大,但看上去羅蘿努力一下也不是擠不進去。
“……好像是個機會。”羅蘿觀察了一下房間中的機器人,確定它們似乎是在休眠狀態下接受充能的,就躡手躡腳地向那處縫隙走去。
……
最終,羅蘿是靠將身體的一部分靈氣化擠進縫隙的。幸好機器人遠沒有那些蟲子那般對靈氣敏感。
不過從情報的角度,羅蘿這次的辛苦是物有所值的。
縫隙后面,是一個圓形的房間,房間的中央有一組通天徹地的鋼架結構,鋼架中間垂下一根像是電梯纜繩的鋼索。鋼索上面有把手,似乎是抓著那些把手就可以移動。
……這種構造,顯然不是給蟲子和多腳機器人預備的。
羅蘿感覺如果自己有心臟的話,現在已經心跳加速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鋼架結構,查看那些鋼架和纜繩。
轉了幾圈之后,她發現鋼架結構的某個部分似乎是個可以打開的小門。而在門邊一個不甚起眼的位置,還找到了一些形似文字的符號。
這些符號、或者說文字有著銳利的輪廓,是由各種折線和銳角組成的。但從他們的重復規律來看,應該不是漢字這樣的表意文字。羅蘿將它們記錄在系統當中之后,仗著身量小,從鋼架的縫隙中鉆進去查看那根纜繩通向什么地方。
這個鋼架結構無疑是一種移動系統,而這個房間應該是移動系統的起始位置,鋼架結構圍攏住的位置并沒有通向下方的通道。羅蘿又抬頭向上看去。
上方是一個挑空的豎井,豎井最上方看上去是有另一個房間。
“看來,除此之外沒路了……”羅蘿嘟囔了一下,活動了一下手腳,開始攀爬起那根纜繩。
這個纜繩果然應該某種運輸裝置的一部分。纜繩盡頭有一個拽引裝置,纜繩上還有腳踏板和扶手。當初應該是有人通過這個纜繩來上下上層的房間和下層的蟲子生產基地的。
羅蘿攀爬的很快,而且不費力氣。她的組成物質決定了她質量很輕,天道系統構造的身體又給了她跟體重不成比例的力氣。
所以,她很快就爬到了“纜繩”的盡頭。
纜繩的盡頭有一個用來上下的平臺,爬上平臺,登上一段只有3階的極短懸梯,懸梯盡頭就是另一個房間——出入口應該是在那個房間的地板上。
本來房間出入口一層自動門阻隔,但現在自動門導軌上生了晶簇。自動門無法關閉了。這給了羅蘿可乘之機。
不過因為還沒爬上平臺,就聽見房間里面有些許動靜,所以羅蘿多了個心眼,沒有立刻鉆進房間,而是以自動門導軌上生長的晶簇做掩體,暗中窺探。
房間是半圓形的,一整面墻上排列著巨型屏幕——仔細看去,這些屏幕上的有著像是用紅外線檢測到的、顏色極為古怪的畫面。仔細看去,這些畫面似乎是蟲巢的各個位置。有羅蘿去過的孵化池、礦漿池、蟲子產房,也有一些沒見過的房間。
屏幕前有一個巨大半圓形操作臺。操作臺上同樣生長著晶體,覆蓋著操作臺上形狀怪異的鍵盤和按鈕。
臺前有兩個“人影”。
——光從外表看上去,那不應該叫做人影,因為他們沒有人的形狀。
他們有著圓柱形的金屬身體,圓柱身體的兩側伸出數條類似章魚觸腕的金屬觸腕。在圓柱形身體頂著的,是一個透明材質包裹的半球形腦袋。半球形腦袋里面,一大塊比下面蟲子產房里看見的結晶顏色更濃的紅色結晶被復雜固定在某種機械裝置上,像呼吸一樣緩緩明滅著。
有的時候,這些晶體上面會閃爍一下,這時候操作臺上的晶體就會同樣閃爍一下,監視屏幕上的畫面就會切換到另一個地方。
——看上去這是一個監控室。監控室里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監控整個蟲巢的運行——盡管監控人員長相不可名狀,盡管監控畫面似乎不是基于碳基生物的可見光譜,盡管操作方式是放著按鈕不用、用監視臺上長出的結晶這種蛋疼的方式,但,這里毫無疑問就是一個監控室。
“……這才是真正的控制室嗎。”羅蘿嘟囔了一句,慢慢爬過堵門的晶簇,想要更仔細看清里面的狀況。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指望這里能有出去的路了。但來都來了,必要的偵查還是要做一下的。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簡單的動作壞了事。
當她爬過晶簇,上半身進入監控室范圍的的一瞬間——
【△△□○×××!△△□○×××!□○×△□□×○○!□○×○□□△△×○△□!】
——那些仿佛恣意生長的蘑菇一樣的晶簇突然發出了警告燈一樣的明亮光芒,接著尖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