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趕到的時候，幻影大廈已經全體被腐蝕了。

那是非常詭異的光景。

首先，不斷的有店員、顧客、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幻影從空氣中憑空生成——系統顯示，這些都是幻影大廈的魔力環境無意識中記錄下的過去的光景——也就是幻影大廈的記憶。

而這些記憶幻影一析出來就變成了帶有惡意的東西。

他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成群結隊地從各處涌出來，互相見面一言不合就互相廝殺，靈體和靈體互相撕咬，靈體的碎片碎的到處都是……。

而在廝殺過程中它們逐漸失控，從狂躁的靈體變成了黑色的火焰。

尤菲米婭留下的結界也被這些“失控的建筑記憶”撕碎了，本來即將被凈化的污染煙霧傾瀉一地，吞沒了建筑物的記憶幻影們，瞬間混沌濃度爆表，一起燃燒起來。

羅天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好在尤菲米婭留給索尼婭的小屋還健在，盡管獨立空間已經被單獨摘出來，被周圍建筑物鋼筋變成的觸手卷著在地上不停摔打了，可由于尤菲米婭的結界還健在，整個獨立空間并沒有受到損害。

羅天立刻分出三個線程來同時施法。

一個用天道劫雷引發靈氣放電現象做成天道劫雷版靈氣電弧，直接割斷了了那些鋼筋觸手，剩下兩個一個操作焚世火種抵抗混沌黑焰，另一個協助羅天用重力控制和坐標穩定接住從天而降的獨立空間。

而羅天自己，趁這個機會趕緊造了一個體積足夠大的“渡命空間”。這是尤菲米婭原創的，能讓生命體在其中長久生存的隨身空間。

當小屋從天上平安被放到地面，羅天只是匆匆從外面檢查了一下索尼婭還活著，就把整個小屋裝進了新造的渡命空間中。

——感謝尤菲米婭神級的空間微操技術，空間套空間居然也行。

搶救了索尼婭之后，羅天也沒工夫跟索尼婭解釋什么，因為幻影大廈里面的情況已經失控了，連焚世火種都抵抗不了黑色火焰的侵蝕。

羅天立刻轉身就跑，戰術轉進。在他身后，幻影大廈在巨大的轟隆聲中轟然中崩塌……

羅天本來以為他轉身會看見幻影大廈塌成一地碎石或者干脆變成一大團黑色火焰。

然而當他轉身看過去，卻發現幻影大廈盡管抖落了一些建筑碎塊，但并沒有完全變成黑色的混沌火焰——也就是那種高熵燃燒現象。

反倒是，它在火焰的侵蝕下逐漸改變了物質形態，從無機物、漸漸轉化為有機物、從有機物逐漸轉化為生物……。

大道圣人曾經說過，混沌是靈氣的前身。

靈氣所能做到的“賦予生命”“開靈”“改變物質性質”的特征，都是從混沌繼承而來的。

然而混沌跟靈氣最大的區別是，靈氣是秩序化的混沌。

反過來講，混沌就是沒有秩序的靈氣。

所以混沌侵染的物質會發生和靈氣侵染同樣的現象——改變性質、獲得生命、獲得靈智。然而由于混沌的非秩序性，被混沌侵染的物質是無法產生穩定的性質的，最終都會因為過多的矛盾而自滅。

——那么，如果混沌具備了一定的穩定性呢？具備了將高熵化閾值控制在一定范圍內的穩定性呢？

——答案，就在眼前。

幻影大廈就在羅天眼前，逐漸變成了一個如同長了無數張嘴和無數眼睛，渾身上下都是觸手，下半身有一個巨大海葵型巨口的，肉柱一樣的惡心生物——那些眼睛曾經是幻影大廈的窗戶、觸手是幻影大廈外側的哥特式裝飾，那個下半身菊花、咳、失禮、是下半身海葵就是幻影大廈的大門。

“……變成這樣是因為焚世火種嗎？”羅天眺望著幻影大廈化身成的怪物，思索道。

羅天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重視理性。變成半系統之身之后尤其如此，冷靜起來不是人。在眼前這種邪火滅世、邪神降臨的情況下，他仍然在觀察，在思考。

按羅天本人的話講就是——長了腦子不就是用來思考的嗎？哪怕亂想也不是浪費啊。

……

半個小時之后，各種混沌怪物不斷涌出，黑色的火焰也像是潮水一樣不斷洗刷著大地。

變成這樣，情勢可以說是非常危急了，然而羅天并沒有覺得絕望——因為在他的計算中，現在一切其實還基本在控制當中——甚至他還覺得，在現在的局面下靠自己的微操，也未嘗沒有有逆風翻盤的可能性。

現在，羅天眼前，有一堵火光沖天的白色火墻正在熊熊燃燒。這堵火墻高數百米，長百公里，以羅天為中心圍成一個巨大的環。將混沌邪神和混沌黑焰擋在外面。

不斷有混沌邪惡生物沖擊火墻，渾身著火之后變成了無害的靈氣。而混沌黑焰在接觸到白色火焰的時候也減弱了些微勢頭。

但黑色火焰的勢力太過龐大，些微的減弱并不能讓它們停止侵襲，黑色和白色的火焰不斷爭搶著擴大著各自的勢力，而兩者相爭之處，土地被腐蝕，物質被扭曲，逐漸有邪惡的生物從土地中長出來。

——不用說，這是焚世火種化成的火墻。

這堵焚世火種化成的火墻，可以說是羅天從系統那里“借”來的。

焚世火種的本質是具備強大秩序同化能力，且能夠自我增殖的信息化靈氣。這種同化能力，需要強大的運算能力做支撐。焚世火種和混沌之爭，可以看做是運行在靈氣層面的殺毒軟件和病毒之爭（雖然焚世火種這個殺毒軟件本質上是另一種病毒。）

所以眼前，火墻和混沌接戰之處，每一個火苗的燃燒都是用海量的算力做燃料，是混沌和秩序在世界法則層面上的攻防。而這么大的運算量，羅天自己和羅天的系統都無法單獨承受，所以現在這堵火墻用上了沙箱系統支援的算力。

羅天借用系統算力制造這堵火墻的原因，并不只是為了抵抗混沌的侵襲。

在火墻的背后，羅天正在進行一項工作。

他分出兩個線程。

其中一個線程。沿著火墻邊緣不斷向大地打入壓縮了能量密度的天道劫雷。這些劫雷已經不是閃電的形態，而化成了白熾的高能電漿，打入地下，擊碎土地，擊穿巖層，甚至要將大地生生撕裂下一塊。

而另一個線程則跟在前者后面，不斷將結界鋪到后者擊穿的巖層當中。這些結界受到一定混沌刺激就會放出焚世火種、歸于圣光和天道劫雷。

羅天要將腳下的土地從即將被混沌污染的大地中分離出來。分離出來的土地作為自己的基本盤——而即將被污染的大地，就“送給”混沌，以便讓他們披上沉重的肉體外衣。

……

“混沌+焚世火種+物質=邪神化物質”，這是羅天思考計算之后得出的結論。

“焚世火種的原理就是病毒式的秩序化，等于根本上改變了混沌的性質，讓混沌更接近靈氣了。但焚世火種的秩序化力量不足以秩序化所有混沌——畢竟熵增才是宇宙規律。”

“所以在混沌和秩序的拉鋸戰中，秩序被消滅，但混沌也被部分秩序化……其結果就是這種長得不知所謂的邪神怪物滿地亂爬。”

羅天如此思考，并逐漸思考出一個計劃來——

“雖然邪神怪物有各種各樣的能力，并不好對付，但并不是那種指數級增長的混沌火焰——將更多的混沌火焰變成邪神，就從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混沌的力量。”

“所以，我要在保存好秩序領地的情況下，盡量讓混沌變成邪神，削弱混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