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加速過快的后果就是，腦子里有無數想法互相打架。一個念頭稍微在表層意識里露了一個頭，就立刻被強制加速形成了一條思考鏈。一時間，羅天覺得自己腦子里仿佛隨時存在著好幾十條世界線，一不小心回想起的初戀的臉都被瞬間擴寫成了二十萬字起步的青春純愛校園小說。

羅天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才熟悉了這種加速后的思考速度——主要是捋順了優先度，讓三號機停止繼續加速一些不知所謂的亂七八糟內容。

“好了，我已經熟悉裝置了，它的運行速度不錯——對了，這個裝置有名字嗎？”羅天問公輸魯。

“就叫‘靈犀一號’”公輸魯道：“不錯吧，直白好懂有內涵！”

“行，至少好記。”羅天點點頭：“我嘗試跟副本聯系一下。你們幫忙看下裝置的運行情況吧。”

“好的，長官，祝您武運興隆！”公輸魯沖著羅天一抱拳。

……

一開始羅天還擔心自己作為一條被暫時“流放”了的思考線程分身，聯系副本會不會有困難。

不過，事后證明，這種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沙盒系統主動找了羅天。

羅天剛剛打開天道網絡，沙盒系統的聯系信息就自動蹦了出來：【呼叫天道分線程，聽到請回答！這里是沙盒系統。】

“沙盒系統？太好了我正要找你！”羅天驚喜道：“快告訴我，副本里面現在什么情況了？”

【天道本體遭受混沌攻擊，本體的受體——也就是本體在副本中的身體遭受破壞，受體修復預計殘余用時：41分24秒；混沌污染力量大幅度增強，混沌衍生物質大量再燃燒化；目前靠尤菲米婭天道的結界還能勉強維持住秩序側的力量存在——另外你的使者被尤菲米婭天道保護到渡命空間中了。】

“果然，跟我預想的差不多。”羅天面色嚴肅地說：“對了，那個污染源呢？那個魔導爐物質化了嗎？”

【……這是另一個壞消息。】沙盒用一串省略號表達出它沉悶的心情：【它再次信息化了，系統追蹤信源失敗，它將自己混在信息層的大量底層信息中，除非下次物質化，否則很難對付它。】

“……行吧，也不算糟糕。”羅天磨著后牙床說道：“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對付它的余力——比起這個，我在現世得到算力支撐了，你看看能不能將現世的算力引入副本世界。”

【這真是個好消息！】沒有語調的沙盒系統再次用驚嘆號表現了自己的興奮：【我看看……噢噢！我在您的地址上發現異常活躍的算力波動——咦？這個外來算力的來源顯示的是您本人？】

“……是我撿到的那群難民拿出的壓箱底的黑科技。這個外接運算裝置現在可以說和我是一體的。”羅天解釋了一句，隨后又問：“比起這個，我可以接回副本嗎？”

【這件事正是我要跟您解釋的。】沙盒系統說道：【從結論上來講，您可以接回副本，但不能用“天道羅天”這個身份。因為您是被分出去的思考分線程，并且在分離時間內經歷了本體下線。所以在副本內，您和“天道羅天”被注冊成兩個身份碼了，而本體還在再生中，您不能用本體身份登錄——這么說，您能明白吧。】

“懂！UID跟設備碼或者IP地址綁定了，不支持多設備登錄唄。”羅天渾不在意，對于前世程序猿來說，這些概念都可以用入門級的知識來理解：“既然你說能讓我上線，想必是給我準備了相應的其他身份了？”

【是的——天道，我有個提案，你有沒有興趣作一次副本管理員？】

……

沙盒系統的提案是這個樣子的：它可以將副本的部分管理權限暫時委任給羅天，這樣羅天在重新登入副本之后，就可以直接管理副本內的部分功能。

【我可以讓您調用的功能主要是副本的物質部分的管理權限。現在副本內的物質幾乎混沌化了，雖然系統可以對副本內的物質進行更新，但目前我們沒有足夠的算力去做這件事——在考察了您至今為止的表現之后，我們覺得與其系統按照副本的記錄去恢復單純原先曾經有的那些土地和建筑，不如將物質再生功能直接交給您，讓您創造對戰場最有利的物質更好一些。】沙盒系統解釋道。

“……行嗎？這是個比較重要的權限吧”掌握副本的物質創造權限，這件事確實讓羅天心動不已，不過他出于謹慎考慮，還是確認了一下。

【沒有問題。給您的臨時權限只限于這次的副本當中——副本本身在混沌消毒之后是要銷毀的，不會對外界、以及其他任何事物產生影響】沙盒系統解釋道。

“那行，我沒有問題。”

沙盒系統也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羅天剛剛表達了同意的意思，就覺得眼前一花，接著發現自己的視野變了。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片黑暗當中，眼前有一個如同水晶球的發光體。

他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在戰場上待了一段時間之后，他已經習慣不是先觀察最引人眼球的東西，而是先觀察一個環境的方方面面了，哪怕面對的是一坨看不透的黑暗。

很快他就發現那些黑暗不是真的黑，而是仿佛網絡中的無效網址一樣，任何信息都無法寫入的虛空。羅天趕緊收回了視線——他感覺多看一眼視線都會被分解。

【那片黑暗是底層信息，出于您的精神安全性考慮，我們對你的感知進行了遮蔽，在你眼中底層信息就是信息黑洞。】沙盒系統解釋道。

“……也就是說，混沌污染是藏在這個黑暗當中嗎？”羅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黑暗，但沒有用，遮蔽過的感知完全無法讀取底層信息，不可能從中找到那個勞什子污染。

羅天只好把視線收回，放到目前唯一可觀察對象上。

而眼前唯一的可觀察對象就是那個發光球體。

一開始這個球體像是一輪遙遠的明月，大小跟從地球上看到的中秋滿月差不多，但羅天將注意力集中到它上面之后，它忽而拉近了和羅天的距離，羅天這才發現，這個球體就是羅天一直奮斗的副本世界。

副本世界的外圍，有一個已經信息化的了的靈氣層。這個靈氣層形成了副本與外側黑暗的境界，仔細看去，這個靈氣層是由密密麻麻的天道符文塊組成的。羅天隨便讀取了一個，發現這些符文塊代表的都是副本世界的各種物理規則和參數。

【這是法則層，每一個大道管理的世界都有這樣一個高度秩序化的靈氣法則層。副本就是世界的縮影——您可以將意識和法則層接續起來。】

——順便一提，據說天道和大道的關系就好像是公司的董事會（大道）和雇來的高管（天道）的關系。大道創造世界（宇宙）——，交給一個或者一群天道在其中管理生命和文明。而世界本身是由大道之下無數如沙盒系統這樣的世界管理機關管理著的。

——所以說羅天現在的狀況就好像一個區域分公司的新上任的部門經理到別的公司（副本）去研修，結果別的公司的技術總監（沙盒系統）說這位程序猿我看你思路清奇擅長修理漏洞，不如你替我管會兒數據中心吧。

……羅天的思維又暴走了。

收回暴走的思維，羅天小心翼翼地將意識探入數據中心、哦不、靈氣信息法則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