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咕嘟咕嘟地冒出了小泡泡，臉色煞白的少女一個后空翻躺在地上，濕漉漉的短發帶起水花濺了鴨子一身。
“啊，呼，啊，呼……”蘇白大口大口地吮吸著新鮮的空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已經足足憋了十分鐘的氣。通常而言，正常人的最大憋氣時間為一到兩分鐘，經過嚴格訓練的游泳運動員可以延長至三到五分鐘，因為有靈力的加持效果，所以她對自己進行極其夸張的憋氣訓練，為的是，可以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達到潛行效果。
大白鴨抖了抖渾身的羽毛，它來到蘇白身旁，瞅了瞅她的眼睛，又掐了掐她的脈搏，繼而老氣橫秋地說道：“休息十分鐘，然后繼續。”
“啊，呼，我……休息五分鐘就夠了……啊，呼，啊，呼……”蘇白拼命地呼吸著空氣，漸漸的，她的呼吸逐漸趨于平穩，靈力化作溫暖涓流傳遍她的周身，她二話不說，從地上蹦了起來，“復……復活啦！”
“長時間的憋氣會損害你的心肺系統……”大白鴨想要說一些什么，不過看到了少女有點蠢但是精光閃閃的眼瞳，它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揮了揮翅膀，“算了，你繼續吧。”
話音未落，蘇白已經一個猛子把整個腦袋扎進水中，蕩開漣漪圈圈。
依舊是屁股翹得比天高的詭異姿勢。
“噗嗤……看來你這個師父的話不怎么管用啊！”一旁的淺語輕笑道，她將手中的橘子皮收攏起來，放到籃子里，“你這笨蛋徒弟很有自己的個性哦！”
“看在她這么勤勉的份上……”大白鴨搖了搖頭，抓起一根小魚干，丟在嘴里，“……我就不跟她計較那些細節了。”
“夜雨先生可真是心急，居然讓你半個月就把她訓練完成。”淺語撇撇嘴，“也得虧是這種沒腦子的笨蛋徒弟，不然別人怕是早就大聲抗議了吧？”
“你以為他只對別人魔鬼嗎？哼，他對自己的魔鬼程度，簡直令鴨心驚膽寒……”大白鴨望了望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往事，整只鴨哆嗦了一下，“當年我撿到他的時候，他眉心滿是鮮血，仰著臉躺在地上，我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出一絲靈力的氣息，后來才知道這家伙被人廢了所有靈力。
他的修為被那人從皆花下境，直接打落蜉蝣下境這種螻蟻般的高度，如同把一個人從云端之頂一腳踢下深淵之底！可是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絕望，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只是念念有詞地說著一些什么，好似在盤算，又好似在反思總結。”
大白鴨將口中的小魚干吞入腹中，烏黑小豆豆眼中有一絲黯淡。
“我第一次見到意志如此堅定的人類，明明失去了一切靈力一切地位一切榮華富貴，他卻沒事人一般轉過頭來。他對我說：‘鴨子老兄，麻煩扶我一把。’
當時的我沉默了，本應該看淡世間一切的我突然間又找到了生活的樂趣，這不是養養小雞、種種花草這種閑情雅致的樂趣，而是對我平淡的生活，再次燃起莫名的激情！
我把他扶起身，他固執地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就跟一根迎風招搖的孤獨旗桿兒一樣站著。我問他要不要幫忙扶著點，他微笑著拒絕了，他問我有沒有藥草什么的止止血，他可以搞一些小魚干給我吃。”
說到這里，大白鴨噗地一下笑出了聲，它意味深長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哪有給鴨子吃小魚干的啊，這個蠢貨！”
“那你喜歡吃什么？”淺語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天天吃小魚干是因為喜歡吃呢！”
“我喜歡吃活的魚蝦，都曬成干兒了還有什么味道。”大白鴨抓起一根小魚干，丟在嘴里，囫圇吞下，“不過我還是答應了他，既然我決定幫了他，自然得從他那里手下一些回報。
否則，這個固執的男人，會自尊心爆發到自閉的吧？”
“后來呢？”淺語停下剝橘子的舉動，用手撐著下巴，手肘抵著膝蓋。
“后來啊，我把他帶到一處茅屋里，我用自己特制的療傷藥給他治好了傷，他也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了一小包小魚干。”大白鴨回憶了一下那個味道，“嘖，還是孜然味的呢！”
“哈哈哈，這是夜雨先生的秘制小魚干嗎？”淺語眨巴眨巴眼睛。
“他說他以前養了一只貓，后來自己的府邸被暮涼鐵騎一把火燒光了，貓也活活燒死了。”大白鴨想了想，“他說他家那貓兒嘴比較挑，所以他才會變著法子做出一些特殊口味的小魚干。”
“啊！小貓死了！”淺語咬咬嘴唇，有些許難過，：“該死的暮涼人！”
“他還挺喜歡那貓的，自從他加入安息帝國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思考過婚戀之事，他說他公務繁忙，不想誤了人家姑娘的終生大事。”大白鴨嘆了一口氣，：“他的府邸也不大，一百平方都不到，只住著他自己，和他的貓。那貓卻也是有些修行，本也快突破自身年歲的限制，像我一樣長命來著，可惜沒能修成正果，被暮涼人燒死了。”
“他有想過為他的小貓報仇嗎？”淺語輕聲問道。
“有啊，他不僅要為自己的貓報仇，還要為自己失去的一切報仇。影畫廢了他的靈力，不過他的身體卻因為修行高深，所以不會衰老，所以他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修行，經常練得遍體鱗傷半死不活，來我這兒用自制的小魚干換療傷藥。
一開始我還想嘗試勸勸他，既然可以長命千歲，何必為了這些過去的事情勞心費神。一千年吶，你要是可以像我一樣活一千年，你也會變得像我一樣心如止水！可是他不，他說，有些東西可以不計較，但是有些東西必須計較。
人活這一世，如果什么都不計較，那也太庸碌了！”
大白鴨仰天大嘎，灑脫地笑了起來：“這家伙雖然脾氣特別倔，但是對我卻是一直不賴，隔三差五搞幾箱子的小魚干過來，還給我不知道哪整來幾只小母鴨。有些事情，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我習慣了他沒日沒夜地修行，習慣了天天吃一些各種口味的小魚干，后來他說，他要向暮涼帝國復仇，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
“嘎嘎嘎嘎，他明明還沒問我打不打算入伙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