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事物總是讓人有很高的容忍度,看著新校園,看著全是塑膠的操場,就連軍訓都變的沒有那么苦悶和單調。唯一遺憾的是,班里大多數同學都已經相互熟悉,相互玩笑,而林思卻是孤家寡人,就他的性格,融入這個新環境的速度太慢了。值得高興的是,周沐聰和自己考入了同一所高中,而且在同一個班,這份陪伴的存在,讓林思緩解了很多尬意,在眾多歡笑中,不會因為寡淡而顯得過于突兀。周沐聰比林思強的太多太多,但他照顧林思,多數時候和林思待在一起,幫他緩解不適,也因此,林思很感激他。
定而后立,這是林思面對新環境時一貫的方式,而且百試不爽。所謂定,就是找到適合自己的群體,讓自己有自己的陣營和位置,這個是很重要的,選錯陣營會讓自己之后的路很難很難。在這一方面,林思是很敏銳的,他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適合自己的群體,然后再發展自己的優勢,自己的風格,為自己贏取更大的資源和舞臺,如是以為立。
然而這次林思卻吃癟了,原來選擇對象,類別簡單,無非就是學習的好壞,家境的差距,而現在卻不是了,由于大家剛入校,而且能來這所高中的,大家的學習能力都沒話說,所以很難分辨出學習成績的好壞,同時,教學條件的差距對于教學成果的影響力還是存在的,也就是說,能進入這所高中的,多數都是名校出來的,家境最起碼是小康之家,而出身山野小村像林思這樣的,太少了,還要分進一個班,概率真的太低了,所以,周圍基本上都是家境比林思好千倍百倍的同學。就連周沐聰,都是讓林思羨慕不已的,所以圈子變了,規則也就變了,一切都不是原來的樣子,而這一點,是林思沒有想到的,所以,他久久沒有融入這個新環境,這也第一次讓林思感到吃力和緊張。
林思的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雖然沒有很好的融入這個環境,但他已經發現了這個環境新的規則,那就是潮,到了這個年歲,早已不是小孩子,思想已經無法被傳統的觀念所控制,這些城區的孩子,開化的自然更早,而且恰恰是因為被傳統的單調和沉重束縛壓抑了太久,任何一點新奇的東西,就能被理解為所謂的潮。
帥是潮,痞也是潮,會唱歌是潮,會跳舞是潮,如果再會點樂器,那你就是偶像。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你與眾不同,就總有人發現你的潮點,換句話說,與眾不同就是潮。
潮就會成為焦點,成為中心,就會有很多人圍在你左右,或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潮”有什么值得追捧的,但他們追求標新立異的心,會盲目地把“潮”捧出頭,因為槍打出頭鳥,他們不敢出頭,但內心又渴望,“潮”的出現就是他們的寄托,他們自然會去追捧,或者說他們在追捧著內心的期望,這份期望讓他們對一切都有很大的包容性。他們不求內容,只求那種讓他們滿足的快感,就仿佛吸毒一樣,吸的是什么沒有關系,能讓自己爽就是值得的,這個年紀的他們,想接收和探索的能力都太強太強,而他們的思想,他們的教育,他們的價值觀念都太貧乏了,加上生活給他們的不是補充,而是壓迫和榨取,他們便以這種方式逃避現實,向往美好。
林思是理智的,他雖然羨慕別人有能去學習更多東西的機會,比如樂器,他也喜歡樂器,尤其是簫,山花爛漫,白衣飄飄,眼蘊秋波,風送靡音,那一襲古衣長發飄然,于花前月下音簫的男子,是林思認為男生最美的時刻和形態。
他雖然羨慕別人追求自我的勇氣,他也有自我,也有個性,他喜歡古風,喜歡雅韻,神游江南雨巷,夢回湘江湖畔,那種對于美的追求,是林思對生活最好的理解和向往。
但他不去盲從,不會為了取寵而嘩眾,為了贏取他人的注意而改校褲,留長發,學痞耍帥。林思不覺的那是個性,而是一種迷茫和躁動,他也不覺得追崇那些東西而發出的歡呼和贊美有多大的價值,他中意的,是那撐著油紙傘的姑娘的回眸一笑,是七步成詩的才情之后的擊節嘆賞,現在的種種,和他對于美的認知和感悟存在著太大太大的差距,這種差距對于美的誤導讓林思沒有辦法接受,所以,他寧愿不去融入這個環境,也不愿去破壞心中對于這個世界存在的美好的向往和追求。
天無絕人之路,林思還是幸運的,軍訓時的分班只是臨時的,軍訓后才會正式分班,而他被分到了一個特殊的班,這個班不僅要求學生的學習好,而且家境要屬于貧困家庭,因為有人資助,被資助的學生稱為“珍珠生”,所以這個班也叫珍珠班,這讓林思感到這個社會的溫暖,如果說那個時期,讓林思說一個他心目中最偉大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基金會的發起人,比起那些夸夸而談,過分美宣的人,他這個默默無聞,無私奉獻的人,讓林思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溫暖,這溫暖真實,濃厚,而且不求回報,讓林思對這個社會有了新的認識,社會一直是那個社會,真正冷暖的,從來都只是人而已。
在這個班級里,林思能找到太多讓他心安的東西,純潔,樸實,憨厚,太多太多美好的東西又出現在林思的面前,讓他無比舒心。很快,他便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團體和空間,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