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學習跆拳道，在十點半里的基礎班里混得風生水起。然后教她的女教練笑瞇瞇地對夏桐說，“明天開始上八點的早班好不好。”

夏桐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相信我，你在里面也會很不錯的。”她摸了摸夏桐的頭。

所以第二天，夏桐小心翼翼地踏進了道館。道館還是老樣子，空氣里有一種汗水和赤腳的味道。只是里面的人不一樣，他們看起來要比夏桐威風很多。

因為起得太早，夏桐腦袋暈乎乎的，現在心也開始發抖。

“早班會有大量的實戰項目。”昨天走的時候，十點半班里的一個姐姐提醒夏桐。

現在，夏桐踏進了虎穴。蛙跳、鴨子步、蹲起跳、滑步踢腿……變著花樣的體能訓練，每個人身上都騰騰地冒著熱氣。夏桐抓著自己掉下來頭繩，她一直不懂到底為什么要練習前滾翻。除了擔心脖子會被折斷，還要忍受結束之后披頭散發。

夏桐最喜歡的就是壓腿的時候，她可以輕松地下去豎叉、橫叉、青蛙趴，然后看著別的同班被教練踩下去撕跨時候扭曲的臉。

早班的訓練就是道館館長全權負責了。他從來不多話，也不組織游戲熱身。總是一上課就開始訓練，一直持續到最后一分鐘，甚至有時候還會很好心情地拖堂那么一會兒。

即使他不說話，夏桐對他也總是有一種輕微的懼怕，特別是下半節課穿上護具圍成一團等著他叫名字上去對打的時候，恐懼就更多了。

但這減少不了教練叫夏桐的次數。大家按腰帶顏色等級站隊，教練也會把站在最后一排的夏桐提溜到前面為大家展示側踹。然后夸獎一句，“好。這就是側踹的高度。”他會讓夏桐在前面帶領著自己的師哥師姐踢腿，最后表演一整套完整的品勢歸隊。

在夏桐從藍帶升到紅帶之后也可以站在隊伍的一二排了，但是因為升學卻好久都不去了。

等到后來，夏桐再次踏入道館的時候。道館還是那樣，只是人又變了。現在的夏桐再不是里面的小不點了，里面有更多比夏桐年齡小的，帶著一樣的威風但不會叫自己姐姐。

重新套上護具的時候，教練讓自己跟一個小女孩對打。

“不要攻擊。”教練對夏桐說。然后指揮著那個小女孩出腿。

夏桐強忍了三次擊打然后開始后退防御。

“不要躲。”教練又對夏桐說道。

夏桐一記橫踢清脆地拍打在護具的得分點。她們倆都停住了進攻，那個小女孩帶著哭意回頭看著教練。

教練盯著夏桐的眼神有些錯愕，然后說，“你下去吧。”

外面的陽光從玻璃門里灑在了道館里的海綿墊上，但是踩在上面依然覺得冰涼得難以下腳。

透過場地天花板上的小窗再也沒能聽見在體育館里開演唱會的“五月天”的歌聲，更衣室里再也沒有一起喝喝哈嘿的伙伴。可進入道館的走廊還帶著一股潮味。

一切都變了，一切好像都沒變。

教練有了新的心愛的學生，夏桐升入紅黑帶就走了，以后再也沒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