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兩指間的糕點砸落，落在盤子里碎散開，池瑤驚覺自己的失態，卻也沒有掩飾，而是目光平靜地望著銀杉：“神君告知我這些，是何目的？”

她看似平靜，但防備與隱隱的排斥，銀杉如何能夠察覺不到？

銀杉知她誤會，便問：“池瑤仙子，百竹成林，你是竹子真身，定然不會獨自長在一處，你可有想過為何偏偏你能夠納日月之精華，而你身側的竹子依然只是一顆普通的竹子。”

明明長在一個地方，明明是同樣的品種，明明都經歷著同樣的風霜雪雨。

為何她偏偏開了靈竅？而其他的竹子依然只是一顆竹子？

這個問題池瑤想過，甚至來到天界化形之后，她閱盡典籍，也是對此藏有一絲好奇心。

時至今日，她依然未曾尋到答案。

她也問過不同仙家成仙成神，或是開靈竅的緣由，他們或多或少都是有機緣。

只有她，生在的地方并非得天獨厚，亦不曾被天降奇寶砸中，就這樣獨獨有了靈竅。

池瑤聰明，她心里隱隱有個猜測，卻讓她格外慌了神，強自鎮定問：“神君所言，池瑤愚鈍，未能領會。”

“池瑤仙子，我們相交尚短，可我觀你言行舉止，頗為聰慧伶俐，你心中其實已然明了。”銀杉到底沒有直接把話說破，他的目光落在被度卿掛在向南窗前的長明燈上。

“這一盞長明燈，是神尊為神母所點，明燈之火，由神母與神尊的結發所引。”銀杉抬掌間，長明燈飄了過來，落在他的掌心，他將之放在桌子上，揭開了繪制著藍水優曇的燈罩，將自己的手伸向幽藍色的火焰。

嗤嗤嗤的聲音響起，縮回手的銀杉，手掌被灼傷得一片潰爛。

“你這是作甚？”池瑤連忙去拿了玉容膏，遞給銀杉，“你快上藥。”

“多謝。”銀杉沒有推拒，而是接過給自己上藥，同時對池瑤道，“你別看這火小而靜，但它比焚天火更可怕，天地萬物無所不燒，唯獨神尊和神母傷不了分毫。”

銀杉說完，正好上完藥，將藥瓶擱下，端走了藥碗：“我尚且有事在身，不打擾池瑤仙子。”

屋子里只剩下池瑤一人，她心亂如麻地看著長明燈，那幽藍色的火焰格外好看，也格外詭異。

銀杉沒有把燈罩重新籠上，調動的火焰倒影在自己的眼底，印刻到心底，讓她仿佛置身火爐一般煎熬。

銀杉的意有所指，她懂。

他在說，她就是明寰。

度卿待她實在是親昵，而她回想到昨日為度卿上藥也是自然而然。

此刻回想起來，以她和度卿的身份差距，自己委實沒有規矩，可當時她竟然毫無所覺。

還有敖寧從她的背影錯認了人。

度卿何等強大，他怎會輕易認錯了人？

若他只是尋一個替身寄情，自明寰隕落之后，他豈會深居簡出，天宮多得是仙子，模樣與明寰神女又像是之處也不是沒有，哪里輪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