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從后車廂上跳了下來，腳下一度乏力，差點跌了下去。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扭曲的駕駛座門邊，伸手握在了門把上，卻是怎么用力也打不開車門。

他當即轉頭掃了四處一眼，在一旁的地上拿起了條狀的車殼殘骸，直接砸向了車窗鏡上，引來了眾人的質疑…

“這人在干嘛…”

“是瘋子嗎…”

“快報警吧…”

見狀后的杰克快步走了上來，向路人們出示警證之后，揮了揮手叫他們散去，轉頭便是拉著西蒙退去了幾步，試圖阻止他的魯莽舉動…

“西蒙探長，你瘋了嗎！？大伙都在看著，趕緊收手吧…”

“我要叫醒這家伙，他知道梅比在哪里…他知道梅比在哪里！”

說完，西蒙使盡了氣力，猛地掙扎，掙脫開了杰克的束縛，繼續踉踉蹌蹌地走上去前。

他雙手握著鐵條，想著要用力一揮，卻發現自己連握著鐵條的力氣都沒有，直接把鐵條甩了出去，打在清運車上，落在淌開的血泊之上…

杰克望著強撐意志的西蒙，略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勸告，眼前的西蒙還是會一意孤行，與其讓他繼續折騰下去，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吧。

他趕在了西蒙的前面，伸手拿起了鐵條，回眸望著西蒙一笑，隨即反手一揮，“啪”的一聲，裂紋在鏡上蔓延開來。

杰克再次將鐵條挪到了身后，用力的吸了口氣，當即猛地一揮，終于把車鏡打至碎裂開來，玻璃碎片落到了一地，敲出清脆的聲響。

西蒙即刻走了上去，還沒等杰克把邊上的碎片清理趕緊，便靠了上去，伸手拽著司機的衣領，往自己嘴邊靠攏，喘著氣，緩緩問道：

“喂，王八蛋，你把孩子們藏在哪了…”

滋滋…

“喂，我在問你，你、你把孩子藏到哪里！？”

“喂！”

西蒙說著說著，喊了一聲，再次引來了周遭的關注，可他是一點也不在乎。

杰克湊上前來，目光鉆進了車子，只見西蒙的一舉一動，讓司機腰間上的撕裂傷口，顯露的腸子蠢蠢欲動，幾乎快要被擠壓出來。

“探長…他應該是死了…”

“死…你別跟我死啊，王八蛋，你還沒說…梅比在哪里…”

話語剛落，西蒙忽感一陣暈眩來襲，視線模糊扭曲，隨即倒了地上，朦朧中看見了杰克與奧斯卡的身影，沉重的眼皮緩緩的蓋了下去，溢出一滴眼淚…

臨昏厥之前，只聽見他的嘴里還在喃喃嘮叨著，“梅比…你在哪里…”。

******

一盞昏黃色的燈泡搖晃在灰蒙之中，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籠子在燈光的照耀之下，仿佛看見了一個孩子的身影，無助地處在籠子之中。

嗚、嗚、嗚…

西蒙向著燈光的方向走了過去，耳畔不時傳來一陣凄涼的哭聲。

啊——！

剎那之間，哭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西蒙趕緊加快了腳步，朝向了燈光走去，顫著身子站在了籠子一旁，彎下腰去，往籠子里頭看了一眼…

此時，在籠子里的，是一個全身淌血的小女孩，皮膚有些發灰，頭發半是脫落，修長的手指腳趾上，長著彎曲的尖爪！

小女孩緩慢的轉過頭來，其中的一顆眼睛已然發黑，鼻子脫落，撕裂至嘴唇，向著西蒙張開了呈三角形的異形怪嘴，露出了不規則的獠牙，口中呢喃不停，仿佛正在叫著：

“爸…爸…”

“梅比！”

西蒙喊了一聲，雙眼瞬睜，從噩夢中乍醒過來，背脊頓時一陣涼颼，貌似出了一身的冷汗。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他也趕緊打量一下四周，只見自己躺在床上，周邊盡是一些熟悉的醫療的器材，身旁的木椅上還坐著奧斯卡的身影，沉聲道：

“醒來啦…”

“嗯…我在醫院嗎？”

“廢話…”

“露西，她怎樣了？”西蒙想起了重傷的露西，滿是愧疚的問道。

“多是皮外傷，最嚴重的還是右手的骨折，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可是檢查過了，并無大礙…”

奧斯卡擼了擼臉，神情顯得落魄，隨即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衣帽架去，從西蒙的外套里掏出了煙盒，燃起了香煙，還不忘把煙盒遞給了西蒙：

“剛剛威廉來過，道了個歉，還給了一些情報…”

“什么情報！？”

“他留在學校里認真看過了監控，說清運車里，一共有兩個人…”

“兩個！？可是我們截停的只有一個人啊！？”西蒙對于威廉的情報感到萬分的詫異。

“你還記得清運車離開的時候，車廂后面有什么嗎？”

西蒙望著天花，集中起渙散的注意力，嘗試回想起追趕的過程，實在是找不出有任何的異樣，一臉的苦惱掛在了臉上，內心里在不斷的咒罵著自己的無能，連自己的女兒都守護不了…

“根據威廉的報告，清運車的后車廂上，掛著一個中型大小的垃圾桶，可我們追上去的時候，根本沒看見什么垃圾桶…根據我推測，我們之所以在拐彎之后發現距離大幅度的拉近，是因為清運車在拐彎之后應該有放緩過速度，讓車里的第二人下車，把垃圾桶卸了下來，然后推著垃圾桶混進了人群…”

說到這里，西蒙的眼角劃下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淚，下顎頻顫，啞然無言，此時此刻除了埋怨自己，他什么都做不了…

奧斯卡不忍的凝望著西蒙，雙眸也跟著泛紅，但他還是止住了眼淚…

“一個孩子，如果長期暴露在紅月下，多久會變成‘異端’？”

“說不準，有的人幾天，有些人幾個星期，有些人要一個月…”西蒙邊說，邊吐出口煙。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梅比…”奧斯卡來回踱步一陣子，隨后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故意壓低聲量，道：

“我有一個想法……”

“……”

正當二人正在斟酌之際，“嗒”的一聲，房門打開，病房里突然走進來一位盤著一頭卷發的大姨護士，對二人怒目切齒，好像要吃人似的，一來就是尖聲罵道：

“誰允許你們在醫院里抽煙的！沒常識嗎！你們沒考慮過其他病人的感受嗎！再這樣的話就把你們轟出去！”

當下的二人愣了一下，趕緊把香煙扔進了水杯里頭，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氣得護手甩著門走了出去。

目送了潑婦護理的離開，只見奧斯卡撐膝站了起身，往房門走了過去，伸手擰下了在門把，臨走之際，耳中一度傳來了西蒙的囑咐…

“奧斯卡，別死了…”

奧斯卡側頭看了西蒙一眼，嘴角微翹，“嘁”了一聲后，道：

“放心吧，我不喜歡欠人東西，還清我的債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其實，奧斯卡口中提及的“債”，并非只是向西蒙借來置裝的錢，還有默默陪伴了自己9年的女友，養育自己長大的母親，以及曾經照顧自己的外婆。

在還清這筆“巨債”之前，他堅決不會讓自己死去，哪怕是閻王老爺親自來勾魂，也休想他會坐以待斃…

******

咿——咿——咿——！

市里的警報響起，微紅的月光與金燦的余霞交織出陰謀臨近的光輝。

奧斯卡只身來到了西區的小街上，掀開外套，掏出掛在腰間的面具與手套，一臉淡然的穿戴上身，做好應付晚間的準備。

他踱著步走到了11號的店鋪前，望著那稍微熟悉的小巷，深邃的眼神隱藏在面具之中…

踏入小巷的那一刻起，他依然感受到有被窺視的感覺，但他已然無暇理會，直接就走到樓梯一旁，慣例的拆開紐扣，隨即走了下去，伸手敲在了鐵門上。

鏘、鏘、鏘！

一副陌生的面具映入二貨門衛的眼簾，以致他忽然繃緊了神經，就好像第一次見到奧斯卡的時候，半是警戒地問道：

“找誰？”

“我是‘瘟疫’，換了新面具…”奧斯卡望著熟悉的骷髏面具，淡定回道。

“噢，瘟疫先生，新面具不錯噢，今天怎么那么早啊？”

緊接著“嗒”的一聲，鐵門敞開，奧斯卡旋即走了進去，裝作若無其事的點了又5克的“天堂”，付上了18薩幣之后，跟著另一名的守衛，準備引領他去到包廂…

二人來到了包廂門口，守衛禮貌的伸手把奧斯卡請了進去，點了點頭，慣例的說道：

“你稍等，哈利正在準備你的‘食物’…”

“慢著…”奧斯卡忽然的轉過身來，面向著守衛，指了指玻璃桌上：“好像少了東西…”

守衛不以為然的走了進來，彎下身子看了看桌上的工具一眼，仔細地點算了一下…

“沒少啊…”、他在確定沒有什么紕漏之后，還想著要問清楚奧斯卡，到底少了些什么？

誰知他轉身之際，側臉迎來了一記重拳，“啪”的一聲打了下去，以致他蹣跚后退幾步！

守衛還沒來得及反應，佝僂的半身未起，耳中便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噠、噠、噠，是奧斯卡跑著來到了他的面前！

奧斯卡雙手壓下他的頭部，繼而提起的右膝蓋直接撞上他的鼻梁，“咔嚓”一聲，鼻骨碎裂，以致他頓時失衡倒地，鮮血透過面具上的縫隙溢了出來…

事后，奧斯卡趕緊拖著昏厥倒地的守衛，藏在了廁所之中，就倚在馬桶一旁…

臨走之前，他也不忘在他的頭上補上一腳踢，又是“咔嚓”的一聲，力道不算很大，應該死不去，但愿他可以睡多一會兒，就算醒來了，想必也無法構成什么威脅…

這也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在意識清晰的情況下，攻擊了普通的人類，然而心里卻沒有半分的罪惡感，而是充斥著伸張正義的快感…

奧斯卡凝望著守衛，心想，這家伙是罪有應得，哪怕是殺了他，也不會因此而感到內疚…

“人渣，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沒過多久，包廂里又傳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瘟疫先生，您的‘晚餐’到咯…”這個時候，哈利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眼角瞥見地上的血跡，當即怔了一下，突然的一聲不吭。

此時的奧斯卡從廁所里走了出來，瞬即循著哈利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見地上的幾滴血跡，腦筋一轉，立即蒙混道：

“那是我的，剛剛流鼻血了…”

雖是戴著面具，但隱約感覺得到，眼前的哈利似乎有些害怕起來。

他遲疑了一下，滯緩的來到桌前，放下了托盤，有點吭哧道：

“瘟疫先生，您、您流鼻血的事，已經維持了多久呢？”

“關于這個，你可以不用在乎了，因為……”奧斯卡邊說，邊逐步走到了哈利的身邊。

還沒等奧斯卡說完，哈利便是忙著為自己辯解，仿佛想要隱藏些什么…

“我也只關心客戶的身體嘛……等等…”，他忽地抬頭望著奧斯卡，貌似聽見了充滿威脅性的話語，“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我說，下一個輪到你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