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再次拿起書，一下翻到了剛才看到的那一頁，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按住書腳不讓它翻過去。

姜梧走過去在另一個圓形秋千上坐下，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另一本書，那是她讓他幫自己在姜漠的書房里隨便選的書。

散文選集啊……還行吧。

她翻開序言看了前面一小段，傾身過去用叉子叉了一塊西瓜，還沒坐回來，那邊的蘇昭便傾身偏頭將那小塊西瓜咬去。

他還抬眸看她一眼，旋即無事一樣坐回去繼續看著書。

姜梧覺得有些怪，她重新叉了一塊西瓜吃了，坐回去的時候抬眸看了他一眼，在他眼瞼上掃了一眼。

唔……沒有變顏色啊。

她在看了一眼序言，目前還真的沒多少心思看下去，她最近比較喜歡看自傳。

不過。

姜梧把書放在一邊，視線從蘇昭面上滑過的時候，終于發現什么不對勁了。

以往他看書雖然達不到一目十行的速度，但是至少比平常人快多了。

可是從剛才她進來后，他的視線便一直放在左邊的書頁上，并且她也沒看見、甚至聽見他翻書的聲音。

這是……還真的氣了？

她也不知道剛才姜一諾到底來了多長時間，自然也不會知道她到底說了些什么，讓他現在都不和他說話。

不會是把他給惹毛了吧？

她想了想，試探開口，“你剛才……被表白了？”

好像也只要這樣的事最讓他覺得煩躁了。

蘇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眸子里情緒淡淡的，如以往一樣的無波無動，但是姜梧還是從里面察覺到了那么些微的委屈。

她沒忍住笑，難道還真的是？

但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那堂妹難道不是剛高一年級的嗎？

高一年級的話，現在應該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吧。

哦，這樣好像也挺正常，剛好是少女懷春的年紀。

只是，這懷春對象不要是有婦之夫就好。

姜梧失笑。

“我剛也讓她走了，以后她就不敢來找你了，”姜梧哄他，“要是她還來找你，你就來找我就行了，我幫你趕走她?！?/p>

對于自己這個堂妹姜梧完全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心思，不過現在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應該心思沒有那么多吧。

“你現在可得好好安慰我，”姜梧湊近他，在他白皙精致的臉上蹭了蹭，退開，道：“要接翅膀了，我有點害怕?！?/p>

害怕是真的害怕，那種痛，她是真的完全不想在經歷一次。

蘇昭抿嘴看著她，伸手牽著她把她拉到自己懷里坐著，另一只手把書放回了原位。

“有我在。”他抱緊了她，“不怕?！?/p>

姜梧25歲成年禮的那一天，作為她未婚夫的蘇家當家人蘇昭‘置身事外’般地坐在一邊看著她經歷那種痛苦，那是他迄今而至最為后悔的回憶。

為什么要去遵守那些所謂的族規，那些無意義的先祖傳下來的規矩？

當時的蘇昭忍著快要爆發的內丹，親眼看著她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扯斷了她原有的翅膀，再直接將那所謂姜家家族里先祖流傳下來的最美麗的翅膀接上去。

蘇昭眼睛已經紅了，一直持續到了儀式結束。

儀式結束，一直守在旁邊的倪臣迅速撫著因為內丹處于爆發邊緣的少爺回到了休息的房間，給他服下了藥后，胸膛那里快要灼燒爆裂的內丹才慢慢穩定下來。

而這段時間在姜家的短短幾小時內，倪臣第一次親眼看見龍族內丹快要爆發的狀態。

而這狀態，經歷了整整兩次。

蘇昭剛穩定下來，倪臣便看見夫人的一個好友沖進了房間，讓少爺趕緊去救夫人，那一次，再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夫人時，倪臣是第二次看見再次處于爆發邊緣的少爺。

“有我在……”

蘇昭收緊了扣著她腰的手，埋首在她脖頸處，輕輕嗅了嗅，慌亂的心慢慢定下來。

-

接翅膀的時間定在了大雪紛飛的夜晚。

其實最近的天氣都不怎么下雪了，可這一天卻從早上開始便下了大雪。

按照姜止的說法，說這是“回雪”。

“我就不去看了，”姜止支支吾吾，“反正有姐夫陪你，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說完，直接轉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擔心有人會直接闖進來似的，鎖門的聲音在安靜的二樓顯得特別的大聲。

“哥哥會陪著你，”姜漠拍拍她的肩膀，“小幺，別怕?！?/p>

姜梧眨眨眼，覺得自己哥哥好像比她還緊張一樣。

其實這一次她不怎么擔心了，雖然會痛，會讓她再想到那天的事，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參加儀式的只有直系的人在，姜槐是個例外。

姜漠皺眉，“她怎么在這？”

姜宜回：“是蘇少爺讓叫來的。”

蘇昭？

姜漠回頭看他，見他視線一直放在小幺身上，注意到他的視線，側頭掃了他一眼。

既然是他叫來的，應該有他的用意。

他不在在意，前去走到姜父身邊站著，另一邊是孟華琳，這一次父親會同意讓她進來，是姜漠意想不到的。

父親對她的態度變了許多。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姜漠沒有心思去思量這件事，因為儀式開始了。

這次的儀式比成年那次的竟還要復雜，姜梧不用動，只跪在蒲團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她能夠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這也安慰了她略微有些躁動不安的心。

她依照族長的話放出了一邊的翅膀，咬住唇，準備承受接下來的痛苦。

“等一下。”

蘇昭打斷了族長的動作，族長略微不滿地看向他。

“蘇家主，打斷儀式可是對我們姜家先祖的不尊重，希望你是有重要的事。”

蘇昭掀起眼皮淡淡掃他一眼，淡然起身，幾步走到姜梧身邊單腿跪下，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將她抱在懷里，露出了背部。

他抬起細長的眸子，只那一瞬間，茶色瞳孔瞬時變為紅色。

“開始吧?！?/p>

一向堅持族規的族長對上他的眼睛，說不出話了。

不愧是龍族，單單只憑一身的氣勢，便可以隨意壓住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