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老宅,依舊是那副荒涼的景象,路非站在雜草足足到膝蓋的院子里。看著不遠處破敗的別墅。
陳安站在他的身邊,他看著夜風中那個纖瘦卻挺拔的身影,立領的特保局定制作戰風衣在他身上顯現出了皇帝般的氣質,風衣內領以銀線鐫繡著古老的文字,像是銘刻著神言。小牛皮的馬丁靴完美的和下身的作戰褲嵌合,哪怕路非此刻頂著一張平凡的臉,這一身裝備也讓他看上去像是一位久經戰場的資深專員。
路非有些別扭的松了松袖口,他從未穿過這種緊身的作戰服,袖口的銀質紐扣硌的他有些難受。
果然還是人靠衣裝啊,哪怕自己實質上是個爛慫崽,在穿上這一身帥氣到爆的裝束后,也憑空多出了幾分勇氣。
衣服是特保局外勤專員的標配,據說都是特別定制,適用于各種場合,但是路非想了想覺得,這么酷炫的裝備,不穿去網吧包夜吸引小姐姐的目光實在是浪費了。。
陳安當然不知道路非心里在嘀咕什么,要是讓他知道了估計會打死面前這個爛慫。
這一身定制裝備價值好幾萬,也就特保局這種背靠國家的機構才能財大氣粗的把它作為標配。
不知道有多少組織羨慕這種福利,你個臭小子居然想穿著它去網吧包夜???
他拍了拍路非的肩膀,示意前進,路非卻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在這里遇見的那只小野貓。
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這兒。。
可是陳安說要進去了,他也不好為了一只小野貓打斷今晚的行動,算了,還是有空再來看她吧。
于是路非推開那扇銹跡斑駁的大門,年久失修的鉸鏈發出痛苦的呻吟,路非踏進了這座父母曾經生活過的宅子。
大堂里漆黑一片,理所當然的沒有電,兩人從口袋里掏出手電,雪白的光束如劍般穿透空氣,在地面照出一個逐漸擴散的光圈,手電射出的光柱內,還能看見浮游在空氣中的塵埃。
隱隱的霉味鉆進了路非的鼻孔,在他不遠處,沙發凌亂的倒在地上,表面覆蓋的織物已經腐爛,露出內里的木質架構,黑色的棉絮從破開的洞中裸露,宛如盛開的黑色花朵。
旋轉樓梯就架構在大廳的正中央,曲曲折折的通向二樓。
“這地方,是多久沒人來過了?”路非捏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在滿地的灰塵中行走,每一腳都會激起一陣煙霧。
“八年吧,在你父親失蹤后,岑處長一直住在這里,八年前才搬走。然后這里就荒廢了。”陳安舉著手電,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那是歐式風格的奢華水晶吊燈,不過如今也布滿了灰塵,天花板上的懸吊可能壞了,此刻這巨大的吊燈歪歪扭扭的傾斜著。
“不過看樣子,在他搬走后,應該還有人來過,那些想抓你父親的人,可不會放過這么一個明顯的線索。”
陳安看到了吊燈邊上那一道小小的裂縫,切口工整無比,就是這個玩意兒讓吊燈傾斜。
“唔。。可能還撞到了一起,在這里打了一場。”
路非此刻也看出來了,倒在角落的桌子,斷了一腳。切口同樣的整齊,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一刀斬斷。
“至于么?這么兇殘,他們的目標不都是我爸么?”路非有些詫異。
“雖然現在的國際形勢很和平,但是不同組織之間的恩怨也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就比如靜默和基金會,這倆組織可是多少年的仇家,恩恩怨怨糾纏幾百年,哪能這么容易就和好。”陳安仔細的觀察著角角落落,順便還給路非普及一下神秘世界的常識。
“其實四十年前的時候,神秘世界的各大組織還是你打我我打你,大家打來打去,沒個停的時候,就像古代的戰國時期,之所以有現在這樣的和平環境,還是因為在我們的主導下,各個組織簽署了和平協議,宣告共同發展,這才消停到現在,不過明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暗地里小動作還是有的。所以以后你要是遇見了其他組織的人,多留一個心眼兒準沒錯兒。”
路非“喔”了一聲,就當答應,此刻他突然看見了掛在墻上的一幅大尺寸的婚紗照。
照片上的男人身材挺拔,穿著合身且優雅的西裝,女人身著潔白的婚紗抱著男人,風采綽約笑的甜蜜美滿,路非愣了幾秒,才認出了那個女人,那是岑勤勤。
他從來沒在他媽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在路非的記憶里,岑勤勤在家很少笑,更多時候是板著一張臉臭罵他今天又犯了什么錯,又或者抱著紙巾在沙發里看著年代久遠的韓劇流淚,即使偶爾笑也像是大家閨秀那樣微微得一抿嘴唇,不露聲色。
可是墻上巨幅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放肆,連路非都能看的出她那時候的喜悅,她笑的。。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路非現在知道了為什么岑勤勤不愛笑,想來任誰在心里藏了那么深那么重的事,也不愛笑吧。
他甚至明白了岑勤勤為什么喜歡看韓劇,因為平時沒有理由在路非面前哭泣,她要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只有在看韓劇的時候,才能借著韓劇的凄苦劇情,不用隱藏自己的脆弱,痛快的哭出來。
真是個。。堅強的女人呢。。
想來他老媽當年也是特保局的一枝花吧,路非的目光轉到岑勤勤抱著的那個男人身上,想看看他老爹長得什么樣,能把這么棒的老媽娶回家。
于是手電的光斑打到了男人的臉上,路非卻沒有看見他想看到的。
照片上男人臉部像是被火燎過一樣,漆黑的煙熏痕跡遮擋住了他的五官,只露出一個挺拔的下巴,惹人遐想。
路非伸手,試圖擦掉男人臉上覆蓋的煙熏痕跡,可是這照片掛的實在有些高,于是他從角落里拖來了一張凳子用作墊腳,他踩在凳子上,用指肚擦拭照片上男人的臉。
凳子還不夠高,他踮起腳,想要再夠的高一點,卻不料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就朝下摔了下去。
陳安聽到了路非摔倒的聲音,趕緊循著聲音過來查看,可是在手電的雪白燈光下,只有一張倒在地上的殘破木凳。
路非。。。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