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

灰色羽毛的鳥兒落下門檐木階，啄了兩下木板歪頭聽到腳步聲，急忙扇著翅膀飛走，蹦蹦跳跳小跑回來的小女孩推開房門瞅著客廳那邊在廚臺忙活的父親，墊著腳尖悄悄溜去樓上父親的房間。

翻箱倒柜翻了一通，找了一件舊衣裳，是父親很久都沒有穿過的，也不知道倉庫里的大個(gè)子合不合身。

樓下傳來男人的聲音。

“安妮，下來早餐。”

“馬上就來！”

小姑娘大聲回了一句，跑到窗邊，將灰撲撲的格子衫丟去外面，看著飄到地上的衣裳，覺得做了一件好事，笑嘻嘻的回到樓下，慢悠悠的喝著牛奶，身材高大肥胖的男人，喝著麥片，不時(shí)催促女兒。

“多吃一些，等會兒我去田里看看，你把盤洗了。”

“嗯！”

女孩懸著小腳輕輕踢著，等到對面的父親吃完，放下報(bào)紙出門巡視田地，連忙跳下高腳凳，端上盤里的三明治、煎蛋，探著小腦袋，趁胖胖的父親走遠(yuǎn)，撿起地上的那件衣裳，飛快溜進(jìn)離家不遠(yuǎn)的倉庫。

“牙仙，你還在嗎？”

倉庫安靜，大黃狗縮在門口的狗舍里不敢出聲，脆生生的聲音傳去里面，隔著柵欄探出腦袋的駑馬正咀嚼干草，聽到女孩的話語，躺在附近草堆的王如虎睜開眼睛，外面天色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大亮。

那個(gè)金發(fā)小女孩站在草堆前，眨著大眼睛乖巧的看來，見草堆的人醒過來，小手放下餐盤，捧起那件灰格子的衣裳遞了過去。

“你的衣服破了，這是我爹地的。”有些薄繭的小手指去的地上，脆生生的說道：“這些也是給你吃的，一定餓壞了吧。”

“謝謝。”

王如虎醒轉(zhuǎn)過來捏緊的拳頭松開，接過遞來的衣裳，看得出小女孩的父親，體格高大，倒也算得合身，至于盤里的食物，過去頗為饑餓的端過來，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三下兩下吞進(jìn)肚里，餓的胃疼的感覺才稍好了一些。

站在那邊的女孩攪著兩只小手，將一張手帕遞給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高興的看著對方將食物吃完。

“冰箱里還有一些，你要不要？爹地應(yīng)該會很高興的。”

說著灑開小裙子，轉(zhuǎn)過身就朝住的那棟木樓小跑過去，途中還回頭：“不許走喔，我很快就回來。”

王如虎盡可能的露出和善的微笑，望著小小的背影推門進(jìn)屋，放下盤子走去馬嘶旁邊的水龍頭，將桶挪開，放水清洗了一下臉上、身上的血跡，胸腹的傷口此時(shí)愈合的差不多了，只剩兩道紅紅的疤痕還在。

清洗了血跡，穿上格子衫，有些緊繃繃的，不過看著長袖外的右手，邊系著扣子，邊張望四周，過去馬肆柵欄柱頭上，拿了這家農(nóng)場主人干活戴的白線手套。

精氣神恢復(fù)了許多，便不再逗留，看了眼那邊的木樓，順手拿過掃帚，倒過一頭，在地上寫出‘謝謝’兩字。

走出倉庫大門，快步鉆進(jìn)附近已經(jīng)收割了的田地，尋著方位越過田中的一個(gè)個(gè)稻草人，來到公路，走了不知多久，交織的公路間，是一片房屋樓舍集居的小鎮(zhèn)，街道清閑干凈，少有人過往，王如虎瞥了一眼附近商鋪，踩著幾片枯黃的落葉，走去最近一輛停靠路邊的轎車，抬手一肘擊碎了車窗玻璃，從里面將車門打開。

破碎的聲響驚動對面趴在柜臺打瞌睡的老板，下意識的從下面摸槍，見周圍無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便看到停在店門口，自己的汽車?yán)镒粋€(gè)人影，急急忙忙沖出來，轎車轟鳴大作，輪胎原地‘吱吱’作響，磨出陣陣青煙。

就在那老板伸手抓去車門把手的一瞬，風(fēng)馳電掣般沖去了街頭，氣得又蹦又跳。

“我的車......我剛買的車，你打劫啊，店就在這邊！搶我的愛車是怎么回事？！”

氣急敗壞的吼叫遠(yuǎn)在身后，駕車飛馳出小鎮(zhèn)的王如虎自然沒空去理會，踩著油門分辨前方道路，依著指示牌出了菲利克斯地界，往南再過七座小城，就能抵達(dá)墨西哥邊境——諾加萊斯。

‘不知道克瑪?shù)經(jīng)]到那里。’

窗外沿途斑駁綠色的丘陵落去了后方，車身飛馳，眨眼間，在公路盡頭化作一抹黑點(diǎn)。

......

彌漫的塵埃漸漸降下路面，道路岔口，三輛轎車停在樹林附近，幾個(gè)黑色西裝的東方大漢背負(fù)雙臂一字排開，前面一灰一紅的男女，望著從公路飛馳而過的轎車。

“想不到師父要的紅石，被這個(gè)人給搶先了，都是華國人不好辦啊。”

聲音清澈的是灰色T恤的年輕男子，約二十出頭，樣貌清秀溫潤，乍一看，臉上是和和氣氣的表情，讓人覺得親近。

偏頭說給旁邊人聽的，則是一個(gè)女子，如果王如虎看到，一定認(rèn)得就是那天接王英四人離開的三人當(dāng)中叫紅玉的女性，齊肩的頭發(fā)，嬌小的身軀卻有著一種給人很強(qiáng)勢的錯(cuò)覺。

紅玉雙手抱著懷里，哼了一聲。

“打一架就是了，要是不夠，那就打兩次！”

“不要那么暴力，凡事都可以和平解決。”青年叫陳晨，口中的師父，便是宦門掌舵人白寧，半月前他們東渡大洋來到這邊。

“這十幾天我可是打夠了，番邦蠻夷連一個(gè)像樣的對手都難覓。至于這個(gè)人......”

陳晨露出微笑，悄悄伸手勾住女子的手，握在掌心。

“就讓他離開吧，并不是每個(gè)人都愿意選擇這條路，有些可能迫不得已，就像那些原本可以被吃，卻沒有吃下去的黃瓜、茄子一樣。”

紅玉垮下嚴(yán)肅的表情，頗有風(fēng)情的白了一眼旁邊的伴侶。

“我懷疑你在開車。”

身后，一排站著的手下抽搐嘴角，一個(gè)個(gè)將臉撇開，打出幾聲飽嗝兒。

.......

安靜的樹林外，公路向南延伸的盡頭，飛馳而去的轎車已經(jīng)駛過了三座城鎮(zhèn)，途中棄車、換車，發(fā)動機(jī)轟鳴聲里，朝南面的公路繼續(xù)行駛。

第二天，駛過了名叫圖巴克的地方，繼續(xù)向南五十多公里，越過了路邊立有‘諾加萊斯’的路牌。

拐過前方的彎口，展開在王如虎視野間的，是起伏的丘陵中間，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城鎮(zhèn)，干凈整潔的街道交織過鱗次櫛比的一棟棟房屋樓舍，街邊商鋪多是貨幣換匯、藥店、古董，也有大大小小的酒吧，掛著木制的啤酒圖形招牌。

部分穿著墨西哥民族服飾的女人，站在街邊熱情的招攬過往的游客進(jìn)去喝酒、玩耍，駕不住誘惑的人，抱著嘗鮮的心態(tài)步入里面。

夜色降下，斑駁銹跡的古董車停在了街道邊，一身格子衫的男人走出車門，右手戴著白線手套，邁著腳步穿過寬敞的街道，目光掃過周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隨后停在路邊電話亭，撥通了他留在車?yán)锏氖謾C(jī)。

半晌，那邊通了，里面?zhèn)鱽硎煜さ脑捳Z，讓他心情好了一些。

“現(xiàn)在在哪里？”

“圖尼森特酒吧，先生。”

王如虎掛上電話推開玻璃門徑直出去，沿途打聽了酒吧名字，尋著地址過去，吧臺前，墨西哥男人坐在吧凳上，緊張兮兮的望著入口，見到進(jìn)來的高大身影，心頭的那顆石頭終于安穩(wěn)落了下來。

連忙又叫了一杯酒水，迎去進(jìn)來的王如虎。

“我一直都在擔(dān)心你，先生。”

看著語氣誠懇，雙目帶有擔(dān)憂的克瑪，王如虎露出一絲笑，在他肩頭拍了拍，前者心頭只感一股溫?zé)嵘穑緭?dān)心被責(zé)罵的心思，也煙消云散。

嘈雜的人聲還在繁華的街道傳來，兩人出了酒吧上車，發(fā)動車子駛?cè)胍股鴩尘€那邊飛馳而去。

車燈照去的遠(yuǎn)方，有鐵網(wǎng)高墻的輪廓延綿，王如虎猛地踩下油門，瞬間加速，副駕的墨西哥男人抓著車門負(fù)手，看著飛快拉近的一排鐵網(wǎng)高墻，嚇得大叫：“到了！撞到了，快撞到了，先生！”

嗡！

飛馳的車身直接撞了上去，轟啪的聲響里，車頭推著斷裂的木墻鐵網(wǎng)，沖入墨西哥境內(nèi)。

轎車在原野上一個(gè)甩尾停下，王如虎偏頭望去撞開的隔離墻，以及那墻后繁華的另一個(gè)世界。

獵殺完剩下的四個(gè)，我會再回來的......

遠(yuǎn)方探照燈落在車窗前回望的臉上，王如虎轉(zhuǎn)回臉來，踩下油門，轉(zhuǎn)動方向盤，驅(qū)著轎車瘋狂駛?cè)デ胺胶诎担瑵u行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