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暮停了自行車,我從自行車的后架上跳下來,他又繼續向前騎。
“我到家啦,明天見!”
他頭也不回,騎得更快,大聲地回我:“明天見!”
我掏出鑰匙打開門,爸爸今天沒有喝酒,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目光無神,好像在發呆。
我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我沉吟了半晌,我說:
“爸爸,我快高考了。”
爸爸點點頭,眼睛里略微有了些神采:
“我知道。”
“陳與暮說,讓我去他家里住。”
爸爸聽了以后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接著說:
“挺好的,方便你學習,我也不像你媽那樣會照顧你?!?/p>
我站起身來,去了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些換洗衣服,背著自己的書包,去了陳與暮家。
剛才還和陳與暮說明天見,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要見面了。
我拿著小包的衣服走到客廳,爸爸還是沒有什么反應。
我賭氣地拿著衣服出了門。
我走了十幾步路,看見爸爸沒有出來追我,又賭氣地回去。
“爸爸,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我憤怒地朝他大喊,眼里噙著眼淚。
他側過頭,當做沒有聽到。
“你怎么不說話了?你說話呀!”
他仍然側著頭,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
“你媽媽和阿姨是好朋友,她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去吧!”
聽到這樣的話,我憤怒地摔門而出,頭也沒回地去了陳與暮的家。
路上,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
這次是陳與暮幫我開的門。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的東西,和我剛剛胡亂擦了眼淚之后,那雙紅紅的眼睛:
“我已經和我媽說過了,你的房間在我的斜對面,進來吧。”
“嗯好?!?/p>
我笑著說。
“謝謝啦!這么為我考慮?!?/p>
他伸出手來揉了揉我的頭,語氣里帶著心疼說:“不用客氣?!?/p>
難過就不用假裝開心了啊。
笨蛋嗎?
陳與暮又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
高考結束之前我都住在陳與暮的家里。
早上會和陳與暮一起去上學,晚上他會教我數學,睡覺前,我們會各自互道晚安。
阿姨把我的床弄得很軟,每次都睡得很香甜。
只是每次路過自己的家門口,總是忍不住想朝門里面望望。
陳與暮說,我的數學底子太差,但是快要高考了,只能教我一些比較呆的題目,雖然我還是似懂非懂,但是比原先好很多。
上數學課的時候,只要我一開小差,陳與暮就會伸出手指捅一捅我的胳膊。
偶爾寫試卷的時候,會忍不住抬頭望向門外湛藍的天空。
春去秋來,似乎是這個人一直陪我。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問陳與暮:
“你想考哪里的學校?”
早晨的空氣中有著薄薄的霧氣,微風拂面時,有些微涼。
他避而不答,問我:“你想考哪里的學校?”
陳與暮的眼睛很長,但是弧度很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勾人的風情。
“嗯,我想考北方的學校,我想去看雪?!?/p>
他摸了摸我的頭,旁邊的同學看著我們的眼神有點羨慕。
我的臉有些微紅。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好好寫作業才能去啊?!?/p>
我沒問出來,略微有些失望,但是我還是低下頭認真寫起了作業。
高考的前一天,我有些睡不著覺,總擔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忘了,關了燈,又開了燈起來看書。
看了不到十分鐘,陳與暮過來敲我的門。
我打開房門,陳與暮上身穿著白色的小背心,下面是寬松的短褲,腳上穿著一雙人字拖。
走廊間有很暗的燈光,他站在我的面前,眼睛明亮。
“還沒睡?”
我點點頭:“睡不著,明天就考了。”
我把門開得大了些,問他:“進來嗎?”
他搖搖頭,揉了揉我的腦袋,眼神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不了,早點睡?!?/p>
他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走到自己門前的時候,說了聲:
“明天,加油?!?/p>
他打開房門,關上,進去了。
“你也加油。”
我站在原地,小聲地說。
考試的那天,陽光很好,學校的大門外拉了隔離帶。
阿姨問我們:
“文具都帶齊了嗎?”
我和陳與暮點點頭說:“帶齊了?!?/p>
考試結果出來的那天晚上,一向頹廢的爸爸好像也有了點情緒的波動,難得的問起了我的考試結果。
他問我:“考得怎么樣?”
我笑瞇瞇地說:“考得還不錯,比平時好?!?/p>
“那就好?!?/p>
我奔到陳與暮的家,敲了敲門,阿姨過來給我開了門:
“考試結果出來了吧?考得咋樣?”
“考得還不錯!”
阿姨笑了笑,有種替我高興的感覺:
“陳與暮在自己房間呢,他考得也不錯?!?/p>
我走進來,上樓去找了陳與暮。
“陳與暮,你考得怎么樣,我比二本線高了十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