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這里初次遇見他時一樣，他仍是那個美好的少年。

“雪真好看！”葉影看著手里即將融化的小雪花。

左天低頭看她，“嗯，真好看。”

“可惜一會兒就沒了。”葉影握起了掌心，只看前面的路，腳步沒停。

雪會化成水，水會蒸發升空，然后在來年春天化成雨落下。

往返輪回，周而復始。

她長發上面落了雪，黑白分明，就在左天的目光所及之處。

他沒有說話，只一直靜靜地走在她的斜后方，一如那天去大禮堂的路上一樣。

就這樣一直到了葉影宿舍樓下，兩個人走著走著就白了頭。

左天突然想起那句詩：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

破曉之時我們相遇，日薄西山時白頭到老。

兩個人說了再見，再見就是來年春天了，春天里再相聚，一切就都是溫暖美好的了。

回到宿舍之后，室內沒有任何光亮，只從沒拉窗簾的窗戶那兒透露出對面宿舍樓的燈光，也是稀稀疏疏的，人都走了大半了，有好多宿舍都已經空了。

人都在的時候覺得宿舍真小，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竟覺得空間大的怎么都碰不到邊，原來這空虛感都是由人來填滿的。

她已經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害怕，只是不習慣。

而不習慣是可以變成習慣的。

晚上十點多蘭欣給葉影發了消息，說她已經到站了，爸爸接了她馬上就到家了，也祝葉影明天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葉影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在T市呆一個月，然后再去別的地方玩上幾天，最后直接回學校。

她在那邊找了一份蛋糕店的兼職，負責給客人打包和收錢。

蛋糕店是由一對兒年輕小夫妻經營的，規模不大不小，前廳除了葉影之外還有兩個職工。

店內還提供員工住宿，是那對兒小夫妻閑置的另一套三室房子，夫妻兩人不缺錢，所以房子也就沒想著租出去，就留著給自家員工做宿舍用了，他們只需要交些水電費就可以了。

葉影請示了老板娘能不能在房間養貓，老板娘說放在籠子里，只要它不出來就可以，也只有這個辦法，只是委屈了大喵。

葉影是兼職，工資是按天來算的，蘭欣過來找她玩的時候，她就向老板娘請了兩天假，這兩天葉影也借機會和蘭欣一塊兒在T市玩了一圈。

兩天過后蘭欣也沒急著走，就留在蛋糕店玩了幾天，偶爾店里忙的時候，她也幫忙打打下手。有了會兒閑暇的時候，和葉影兩個人就坐在柜臺后面的小凳子上聊聊天。

蘭欣是因為受不了她老媽的奪命連環扣才不得已離開了T市，還有不到十天就要過年了，家里老是催促著她回家。

送走了蘭欣之后，葉影的日常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另外兩個前廳的職工都是三十多歲的已婚女人，倆人經常聚一塊兒交流一些育兒心經，葉影沒心思聽，也聽不懂，空下來的時候除了看看手機就是擺擺蛋糕。

除夕和新年這兩天店內放假，但也需要有人值班，葉影自動請纓，前廳只留了她一個人，烘焙坊里也留了一個面點師，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人，葉影只知道她姓徐。

因為過年值班工資三倍，那個女人似乎是因為家里缺錢，聽說她從未休過班。

而葉影留下值班，則是因為這個城市那兩天和蘭欣也玩的差不多了，休班的話也沒什么事可做，索性待在店里，看著這些形狀各異的小蛋糕，心里也就跟著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