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越州，瑯水府。
“東躲西藏了兩天，終于能吃頓像樣的飯了。”
葉楓坐在一個小鋪子的木制長凳上面，一邊捧著碗大口吃著面條，一邊用余光瞟著對面的葉家酒樓，這本來是自己的產業啊，可惜現在都不敢去了。
“莫老頭，你說萬象書院會不會派人來抓我，如果他們讓易道宗師出手，你那不著調的遮掩天機應該沒用吧？”
“哼，是誰幫你逃出來的？”蒼老的聲音在葉楓耳邊低聲說道，“目前看來，萬象書院并沒有出手，甚至于葉家也沒有大范圍的抓捕你。”
“這說明了啥，在萬象書院的大人物眼里，我只是個小人物，不值得動用人力物力追捕？”葉楓把最開始省下來的兩片肉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
“哪有那么簡單。你殺了葉家的私軍，如果萬象書院不在意你的話，葉家是一定會派出人手繼續抓捕你的。但現在并沒有，只能說明，萬象書院的高層把葉家的心思壓下來了。”
葉楓的表情嚴肅起來，“這說明，萬象書院很重視我？”
“說不定現在只是萬象書院的易道宗師抽不出時間，等時機合適了，就給你必殺的一擊！”
“莫老頭你別嚇唬我，我又沒動書院的人。”葉楓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卻惹得周圍吃面的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你小點聲吧，看來，要么是你擊殺葉家私軍的手法透露出了關于你那寶貝的信息，要么是老子屏蔽天機引起了萬象書院的懷疑。”
“逃吧，最快的速度逃出楚國，你這樣的去宋國更危險，就去晉國吧。”
葉楓抱起碗，一口氣喝光了面湯。
“那可要加緊了，我這就去買匹馬，還需要一副地圖。”
……
“成德，你對著武者怎么看？”張子常倚靠在小亭子的柱子上面，一手拿著一粒葡萄，另一只手則拿著一本《武經》。
“前朝武帝仿照修士的戰技，創出了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武技，而修煉武技的普通人，就被稱為武者。武者以煉體為要義，其中境界與修士蛻凡期相當，同樣可以劃分為外煉四重和內煉三重，內煉第三重換血大成的武者可以稱得上是武圣。”
“但武者沒有靈根，無法使用靈力來洗練肉身，只能通過功法、外藥與按摩結合，到了內煉三重，更是需要領悟那虛無縹緲的武道意志，才能以意志引導勁力，由外而內。”
“在戰場上，武者的作用遠小于修士，尋常的外煉武者，挨上一記下品法術飛彈術，就去了半條命。就算是內煉的先天武者，也躲不開一記中品法術多重飛彈術，只有那罕見的武中圣者，能跟蛻凡期修士較量一下。”
“但武中圣者可是萬里挑一，據屬下所知，整個楚國恐怕也只有那聊聊數十人。對比一下，就算是葉家，也可以輕易地拿出幾十支丙字小隊，在戰場上恐怕比整個楚國的武圣加起來還要厲害幾分。”
張子常邊聽著，邊點了點頭，隨著接觸的時間慢慢變久，余成德的形象在他的眼中也逐漸豐滿起來。此人疏于權謀，能坐到這般重要的位置上，除了他與老山長鄧之然的親戚關系，大半原因到是在于為人本分，沒有過多的欲望和奢求。
這種人，無為而治的老山長喜歡用，自詡為深謀遠慮的張子常也喜歡用。余成德不適合放在外務司這般需要開拓與進取精神的位置上，但放在主記室這個經手和匯集所有信息和訴求的地方，再合適不過了。
“《武經》為書院的四書五經之一，但卻沒有武科師教，似乎有違萬象道君的教誨。”
“聽說數百年前，本來是有武科師教的，當時提拔了幾位武圣擔任師教，但運行了多年之后，因為種種原因，被當時的山長廢掉了。”
“嗯？這種種原因，是什么原因？”
“這個屬下只記得其中的幾點，一方面是武科沒有宗師，在高層沒有話語權；另一方面是武科的師教和學子都是普通人，有一部分書院的師教有很強的靈根優越感，雙方沖突不斷。”
“當時的武科，是安置在書院內部嗎？”
“正是，屬下看過一些關于書院歷史的卷宗，當時雙方還爆發過多次的沖突，每次都以武科師教被打傷結束，有一次甚至還有一位武科師教被一位兵科師教打死了。”
張子常捏了捏下巴，感覺事情比想象中復雜。
“成德，我想恢復武科，你覺得怎么樣？”
“恢復武科，從名義上倒是沒有什么阻礙，畢竟《武經》確實是四書五經之一，書院最初也有武科之屬。”
“但這其中的阻礙該如何解決呢？在書院當中，有靈根優越感的師教和助教，恐怕不在少數。”
“那我便將武科開設在書院之外，另尋一處建起院舍，平日不許人員交流，這沖突應該可以避免吧。”
“這，倒是個辦法。”余成德點了點頭，“但新建院舍，耗費巨大，恐怕財務司那邊會有說法。”
“葉家已經獻出了烈酒的配方，除此之外，外務司還會開辟其他產業，財務問題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那師教和助教又該如何招募呢？自從那位武科師教被打死后，可是當場就有一大半的武科師教和助教離任了。”
“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歷了，沒人會記得的，這件事情讓何萬野跟葉君平去辦，我相信他們會做好的。”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這件事恐怕要上宗師評議會。武科沒有宗師，這宗師評議會的一關，恐怕不好過。”
“宗師評議會。”
余成德注意到，張子常的手放在亭子的石欄上面，中指輕輕地敲擊著。這位張山長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做出這樣的動作。
“看來要提前動用這一招了。”張子常揚了揚眉毛，“成德，你去統計一下書院之中，女性師教、助教、主事人員還有學員的比例，然后匯報給我。”
“山長這是何意？”余成德被張山長的思路繞暈了，“宗師評議會，跟這女性比例有什么關系？”
“前幾天翻了一下《女訓》，這本好像是大周欽定的周禮六訓之一。這很多職位，不只是書院的師教，連民間的文員、醫者、訟師都不許女子出任。”
“山長，男女有別，乃是天道至理。男主外，女主內，古之圣皇所定，萬世不易。雖然文員、醫者、訟師不許女子出任，但這紡織工、裁縫也不許男子出任，又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男女有別，天道至理。”張子常的嘴角揚起諷刺的笑意，“你在加上一條，我要知道，這靈根在男女之間的比例，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