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洞房……
小燭一想到那個畫面，簡直沒眼看！
將軍大人好歹也是天人之姿，怎么到了親祖奶奶這里，活似賣不出的貨品般，真該請她老人家去京城見識見識，他們將軍的風采可是席卷整個王侯勛貴家的！
小燭堅定地搖頭：“對不住了老夫人，小燭實難從命。相信將軍大人也只把小燭當廚娘看待，或者看在文表哥的份兒上稍加照拂罷了，絕對沒有男女之情。”
祖奶奶看了身旁的尤管家一眼，如斗敗的公雞，焉頭耷腦，半晌才說：“寧嫁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你的苦衷老身了解。可嘆我的素兒才貌雙絕，卻求不來一段好姻緣啊！”
小燭張了張嘴，到底沒吭聲。老夫人這般凄苦的說法，顯然想走悲情路線。一旦她接了話，恐怕會沒完沒了。
祖奶奶又等了等，看她只顧低頭，便徹底明白了人家心意。看來素兒沒有說謊，他跟這丫頭一點貓膩都沒有，害她一把老骨頭白活忙一場。
臨走時，祖奶奶撂下話：“聽說姑娘廚藝精湛，不如做些開胃菜給老身嘗嘗吧。”
小燭趕忙應是，恭送老人家上了轎。
隔日清早，剛梳洗完畢，文淵就來告訴她將軍大人遲些出發，要在暉園用膳。
小燭一聽，迅速鉆進廚房燒火上灶。好在食材一直預備著，對將軍的口味也心中有數，不多時就端上幾碟清粥素菜。
林沐濯安靜地吃，小燭安靜地伺候，文淵安靜地站崗。
屋子里有種沉悶的氣氛。
直到家主擦了嘴，凈了手，忽而開口說：“去換件出門衣裳，今日隨本將軍同行。”
小燭看看文淵，才反應過來這話是跟她說的。
雖然不知要帶她去哪兒、干什么，但將軍的命令不容置疑，小燭收了盤碗很快換好衣服出來。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停在大門口。
尤管家站在前頭的馬車旁，看到她，表情略顯慌亂，倏地錯開眼。
小燭不禁納悶，卻聽林沐濯隔著簾子說：“是本將軍的人，就要為本將軍恪盡職守，主子只能認一個，再拎不清狀況就哪來回哪去。這丫頭本將軍今日帶走，指望祖奶奶能消停半刻。”
尤管家一張老臉苦不堪言，連著說了好幾個是，不敢再言其他。
敢情兒將軍大人為了昨日之事發難來了！
小燭快步登上馬車，心里有點說不出的竊喜。
文淵和駕車的親衛一道坐在前室，寬敞的車廂內就她和將軍兩人。
小燭瞅瞅林沐濯臉色，不算好也不算壞，便大著膽子說：“將軍，奴婢做了些糯米糕，您要不要吃點？”
“你早上還沒吃，自己留著吧。”
小燭想了想，當著將軍的面大吃特吃不太好看，干脆把糕點又裝回布袋里。
剛安置完，肚子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可把她臊得不行。
林沐濯看過來：“餓了就吃。一會兒出城進山，路上時間久，可沒地方放你下去吃喝。”
小燭一合計，與其一路腹中亂叫，還不如填飽了安生，遂拿出糕點小心翼翼吃起來。
這丫頭吃東西的表情很享受，不管山珍海味抑或殘羹冷炙，從她嘴里吃進去似乎都成了美食佳肴。
林沐濯靜靜看著，不知怎的就食指大動，猛吞了下口水。
“呃……”小燭察覺到他的異樣，頓了頓，從布袋里另翻出一塊遞過去，“將軍，您也吃。”
“……”林沐濯默默接下。
他其實一點都不餓，真的。
馬車在山道上行駛，彎路頗多，但并不難行，不時有礦徒往來作業，每隔一段路程還能看見三五個身穿朝廷制服的官吏指揮呼喝。
“將軍，這些都是采礦的人嗎？”小燭好奇地問。
林沐濯伸出兩指夾住翻動的帷裳，歪頭看了看，才說：“地面上的主要負責運輸，絕大部分人都在地下礦井里。”
“他們要把這些礦石運到哪兒？”
“剛才來的路上沒看見牌子？山下有十幾處煉爐，采出來的鐵礦都送去就近冶煉。”
“那將軍上山干什么？”聯想到她家將軍一向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小燭面容微變，“您該不會是想親自下井吧？”
“這倒不必，只是順路去見個熟人。”林沐濯的臉上隱隱露出幾分喜色。
小燭想，這人一定跟將軍交情匪淺。
待到了山腰附近，馬車轉個彎沿人工開辟出來的土路一直向前，最終停在一排簡陋的木屋前。
車外有人大喊：“是鎮國將軍的車駕！快！快去稟告魏監作，就說林大將軍到了！”
周圍聽見動靜的都駐足觀看，時不時傳出些細碎的議論聲——
“林大將軍？是僅憑一己之力消滅狄族霍蘭家的林素將軍嗎？”
“林將軍每年都來看魏監作，聽說是因為魏監作當年為救將軍不幸令妻兒落入賊手，后來魏監作妻兒慘死，將軍十分過意不去，便年年來訪，聊慰友人。”
“原來魏監作背后還有這么大的靠山，怪不得上回冶令大人巡查時魏監作敢給他吃閉門羹呢。”
“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咱們冶令大人姓甚名誰？”
“哦？冶令大人也大有來頭？”
“哈哈，冶令大人也姓林，還是林將軍的同族叔叔呢！”
閑話只聽了大概，文淵掀開門簾道：“將軍，魏監作在車下恭候。”
小燭隨林沐濯下了車，這一片地勢平坦開闊，但凡眼睛看得見的人都跪下叩首。
林沐濯免了眾人禮，扶起魏昇道：“航一兄別來無恙。”
“將軍，您就別折煞末將了。上回咱不都說好了，還是直呼官職吧。”
“官職？一個九品不到的監作，本將軍都怕辱沒了航一兄的一世英名。”
“瞧將軍說的，只要能為將軍效力，在魏昇這兒不論英名無名。”
林沐濯克制地笑了笑，隨魏昇一同走入木屋。
小燭站在檐下望著瓦藍瓦藍的天空，腦中回蕩著剛才將軍大人傾城一笑的畫面，準備放空一陣兒。
“進來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