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臉色變得越發陰沉，他緩緩從地上站起，蹙起眉頭看著默北，“我和你一路風雨走過這么多年，你現在要看著我死？”

“你死是你的事和我沒關系。”默北手指大門方向，“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至于你要說什么我沒興趣聽。趁著我媽還沒回來，你走吧。”

“哈哈哈哈哈......”杜俊臉上帶著猙獰的笑，一步一步逼近默北，“你想看著我死？”

他掏出手機，解鎖一個加密相冊，將里面的照片點開放在默北面前，“你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了。”

那赤裸相對的畫面看得默北心頭一驚，臉刷的一下紅透了。

那是她和杜俊在出租屋里啪啪啪時候的畫面，看角度應該是床對面墻上掛著的那個時鐘拍攝下來的。

這渣男居然在時鐘里頭安裝針孔攝像頭，偷偷拍下這些不堪入目的畫面用以威脅自己。

他早就想到了會有與自己撕破臉的一天，也為這一天早早做足了準備。

“怎么？你臉紅什么？”杜俊將手機畫面反轉過來對著自己，瞇著眼看了看，奸笑著說：“你表現那么好，就我一個人欣賞不是可惜了？你盡管試試玩死我，看看你和我誰先在洛安出名！”

“你王八蛋！”默北抬手用盡全力打了杜俊一記耳光。他唇角留了血卻并不氣惱，緩緩抬起頭來將血漬抹去，梗著脖子上前沖默北大喊道：“爽嗎？接著打呀！”

默北發瘋似搶奪著杜俊的手機，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我告訴你，這些年在你身邊的日子我早就忍夠了。你以為我喜歡聽你那些無聊的夢想，喜歡看你那副單純無辜的模樣？我跟你交往五年，就算前兩年是我出于自愿，后面三年，可是我一直在忍著你。我問你要一百萬做補償，不過分。”

“你瘋了？我去哪兒給你找一百萬？”

“你當然有辦法。”杜俊冷笑，“你媽的尿毒癥是要用機子透析的，按錯扭死了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到時候光保險金也不止一百萬了。”他環顧一圈默北家的房子，笑得更陰險，“至于這房子，等過到你名下了再說吧。”

他這話將默北氣得不輕，正要回嘴時，卻看見母親英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外，取過放在門口鞋柜上放著的羽毛球拍子拿在手中掂了掂，猛一揮力敲打在杜俊頭上。

“小癟三，你敢咒我？”英子追著杜俊一頓猛打，球拍都被她打彎了也不見有停手的意思。

“你是什么玩意兒敢來騙我女兒？老娘一早就覺得你長得像那偷油的耗子，又臟又臭！你看老娘今兒不打死你這個王八羔子！”

杜俊被英子打得毫無還手余地，抱頭鼠竄奪門而出。

英子哪里肯放過？

在她心中，這杜俊騙慘了自己的女兒，像極了她那個混賬老公。

這么些年被丈夫家暴的陰影一直積攢在英子心底，好容易遇到個可以發泄之人，她豈能輕易放過？

眼見著英子追了出去，生怕將事情鬧大惹毛了杜俊把那些照片影像發到網上去，默北慌不迭起身追了出去。

杜俊連電梯也顧不上坐，拉開安全通道的門就從樓道跑了下去。

英子在下了三層樓梯后隔著扶手一把抓住了杜俊的頭發，杜俊慘烈的叫喊聲被空洞的樓道無限放大，默北隔著樓道的間隙看下去，見英子一邊拿球拍敲打著杜俊一邊罵嚷不休。

她趕快腳步下樓，沖英子喊道：“媽，別打了，你快別打了！”

就在她跑到二人糾纏的那層樓梯間時，她看到杜俊被母親惹惱，用力推了她一把想要脫身逃跑。

就是這一推，令英子腳下一崴，跌倒在樓梯上順著臺階滾了下去。

默北捂著嘴大喊了一聲‘媽’，慌了神跑去攙扶起倒地不起的母親。

杜俊見闖了禍也慌了，趁著默北一不留神，撒腿跑了。

英子靜靜躺在默北的懷里，任憑她如何叫喊也不應她一聲。

她覺得手心傳來陣陣溫熱，抬手一看，才發現自己染了滿手的血跡。

她緩緩撥開母親腦后盤起的頭發，看見有鮮血不住涌出，又伸手到母親的鼻下，試探她的呼吸。

還好，呼吸雖弱，但還有。

默北趕忙打了急救電話，在醫護人員的指導下用力按住母親流血不止的傷口，在黑暗的樓道內，恐懼的等著救護車到來。

母親被送進搶救室三個小時后，有警察來詢問默北事發情況。

默北的腦子里像纏了幾團亂麻，她蹲在醫院墻角，雙臂環抱著雙膝，目光呆滯。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救了杜俊的命，本以為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到最后，卻把生活搞得更加糟糕。

她恨極了杜俊，她巴不得他立刻死掉。

事到如今，也不再顧忌自己的臉面，一五一十的與警察說明了情況。

這夜很靜，靜到默北只能聽見病房里儀器的嘀嗒聲，還有偶爾在樓道里走動的護士腳步聲。

她眼睛一直盯著手術室那盞亮起的紅燈，就這樣盼著，盼著紅燈轉綠，護士將英子從手術室推出來，醫生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你放心，你母親沒事了。”

然而她所盼望的場景，來得有些遲了。

英子的搶救過程整整持續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手術室那盞紅燈才變成了綠色。

默北猛然從地上站起，她蹲了一夜，猛地起身眼前一黑，腿腳酥麻，身子向前倒去撲在地上。

醫生忙上前扶她一把，關切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默北搖頭，目光急切瞥向手術室門口。

護士是推著移動病床出來了，可病床上躺著的英子，卻被白色的布從頭到腳遮蓋的嚴嚴實實。

默北抓著醫生的手臂，眼底閃爍著幽微星芒，聲音顫抖問道：“醫生，我媽媽她......”

醫生摘下口罩，短嘆了一口氣，一臉悲痛神情搖了搖頭，“病人失血過多，加之自身本身患有尿毒癥，從而引發并發癥，所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節哀順變。”

她不敢相信醫生說的話，掙扎起身撲倒病床上，一把掀開了白布。

在看到英子煞白且安詳的容顏的那一刻，醫院走道里盡是她撕心裂肺慟哭聲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