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潑墨一般,漆黑無光,時辰卻還不晚。
奚若芷提著燈籠又探了探頭,照亮前路,朝著漆黑的青卵石小路旁瞧了瞧,再無人影,那是張氏合興園方向,與承歡苑相反方向。
“走吧。”她對著瑩兒說道。
借助芩姨娘給的燈籠亮光,她們艱難穿過了七棱八角、坎坷不平的小湖旁的青卵石小路。
走到木制平坦的長廊上,微弱的暗光,在微風下一閃一閃,可道路前方總是明亮的。
承歡園內,黑色倩影在一個漆黑花園內停了下來,細碎的談著話。
歡昔園西廂房內,如平日一樣,小丫鬟繞過彎彎繞繞的長廊,端著熱茶朝著竹林前方的茶臺走去。
“周小哥,喝茶。”
“哎,有勞姑娘了。”他滿臉笑容,連聲答應著。
奚若芷費了些時間,從承歡苑回到了歡昔園西廂房,素色衣衫,在昏弱燭光下更加顯眼,蒼兒遠遠瞧見是奚若芷回來了,趕忙從小廚房內端出雕花蓮花狀銅盆盛著的一盆熱水。
蒼兒在銅盆熱水內用手搓洗著面巾,轉頭看著她說道:“小姐,周小哥來了。”
“知道了。”
奚若芷簡單梳洗過后,她邁著急促步子,向著他走去,瑩兒也在殘破茶臺上備好了清茶。
她坐下便問:“周小哥,是否是他做的。”
周成才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小人沒有查到,其中詳情不清楚。”
她垂下明眸,眉頭微蹙思慮一番,踏青之事,期間消息走漏也不無奇怪,馬車之事,車夫是臨時招來的,線索就斷了,自然周成才調查也無果。
她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小口,薄唇上留下了點點茶水的痕跡,“那鄭府有何異動?”
“長春堂小廝倒是送了些藥草去了鄭府,我使了點手段,知曉了是紫稍花、母丁香、桂心,這幾種藥材。”
“有何特殊之處?”她疑惑不解。
“小姐,這是合歡散的配方。”他不好意思笑道,臉色微微發紅。
她端起茶盞的玉手一頓,蔥細纖手輕搖晃著茶盞,低下眸子沉思一會兒。
今日已是酉夕年四月八日,后日便是海棠花盛宴了,難道他是想在那兒對我再次動手?
“我知曉了,還有何事?”
“我在勾欄酒肆處聽說裎王孫,不知怎得,突發了急病,這幾日連仙樂坊和欲仙樓都不曾去過。”
小廝繞有興趣,一臉幸災樂禍的笑道。
突發急病了?這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讓打聽的裎王世子裎恪,聽說最近傳出回了京城,還會參加今年的海棠盛會。”
裎恪?
終于要見到他了嗎?
前世她與裎恪有了婚約,可她并未見過他一面,知曉定親后,她得知不是季崇文,心下十分哀情,即使她任性胡鬧的去找了王氏哭鬧了一場,也無濟于事。
賜婚之事不可違,她過了些時日也只有無奈接受,可誰知不久后就被退了親。
如今想來,她竟然毫無所知他的為人性情和品貌。
“那他的性情如何?”
“都說他絕情冷清,孤僻陰郁,除了重大場合不常與官宦勛貴來往。”
果真如此!
“好,辛苦小哥了。”
周成才只是憨憨笑著,連聲答應,她便叫瑩兒提著一盞燈籠,送他出去了。
夜漸漸深了,風吹翠竹葉翩翩落下,夜風涼透襲人,可到底是誰做的?
她拿起殘破茶臺的熱茶,喝下了一口,俏臉扭曲,略帶不解語的氣,“瑩兒,這茶怎么這么苦啊!。”
蒼兒強忍嘴角的笑意,“小姐,這是前日葉先生托周小哥帶來的新藥茶,可周小哥卻忘記了,今日帶了來,說是對你有益,平日叫小姐多喝些。”
這個葉白之又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