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重明搖了搖頭，眼睛看著我的眼睛：“但是我知道對于我而言，我寧可明明白白的活著，少了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現在的我，正是因為那些過去，才成其為我，那是我的人生，我不想失去。我想，做一個完整的人。啊不，完整的妖。”

他的眼睛仿佛有攝人心魄的力量一般，將找回過去的記憶說的格外誘人。

他的話，和無恨海中那個仙侍的話，何其相似。

“小丫頭，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比找回記憶這般讓我糾結的問題容易多了，我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張口答道：“成為最厲害的神仙，不丟婆婆的臉。”

“那便是了，你就當去人間一趟是歷個劫不就完了。更何況這是你的心劫，心劫不除，修為上難有長進。”

這話對我的影響力可比什么完整的人什么的要大多了。

我咬了咬嘴唇，想起這些日子的困惑和方才重明的那一番話，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我去找師傅說。”

身后，是重明那已經被風吹散了的聲音。

黃泉中，我在橋下的忘川河渡口還在糾結。

雖然說的干脆，可是真過來的時候我卻猶豫了。

我在想該怎么和婆婆說這件事呢，婆婆待我不薄，可是我卻說要離開找回記憶，怎么想怎么都覺得有幾分忘恩負義的感覺。我離開后，婆婆會不會傷心？

婆婆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我的身后，問道：“你一個人在這想什么呢？”

“師傅，您怎么來了？”

“我感受到你的氣息是回來了，可是遲遲不曾動彈，便過來看看。”

婆婆身后一揮，我面前便出現了兩個板凳，婆婆坐在其中一個上面，示意我也過去坐。

我坐下，望著發著淡淡熒光，千萬年來都是緩緩流淌的忘川，手中的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扔到河里，激起陣陣水花。

“心里難過？”

婆婆問道，聲音平靜，仿佛不過是在家常聊天一般。

“平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身是你師傅，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說就是，不用怕我會生氣。”

婆婆摸了摸我的腦袋，嘆了口氣。

“師傅知道徒兒有事想說？”我有幾分傻愣愣的抬頭望著師傅，眼睛還有幾分酸澀。

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你這個委屈樣，自打你從無恨海回來，老身便能察覺出來你有心事。”

“徒兒哪有委屈。”我吸了吸鼻子，哼，才不會承認方才有幾分想哭呢。

“師傅”我抱著師傅的胳膊，語氣軟軟糯糯，向著師傅撒嬌，心中卻有幾分七上八下：

“師傅，徒兒，徒兒想……想去人間看看，我想知道，我的過去，究竟是什么。”

婆婆并沒有生氣，她只是含笑望著我，語氣也是淡淡的，絲毫沒有波瀾：“你決定了？”

“平安，人間之路，可并不好走。人心險惡，那里，可不像黃泉這么祥和。”

“師傅，我決定了。”

婆婆看了我良久，良久之后，她才嘆了口氣：“平安，你的過去未來，連老身都不能查探出來，你就算去了，也多半不能如愿，還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