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宮中，四十九根蠟燭映的殿內亮如白晝，兩個女孩擠在一張床上訴說著閨中心事。

小蓮：“娘娘，我……”

季姚：“嗯？”

小蓮：“阿……阿姚。”

季姚：“嗯。”

滄界很安靜，能聽到靈蝶翅膀煽動簌簌的聲音。

季姚平躺著，聲音很輕很好聽，“你和商侍衛怎么樣了？”

小蓮面色通紅，耳尖熱的似要滴血，“沒……沒怎么。”

季姚突然坐起來，眉眼間滿是笑意，像極了挑逗清純少女的惡霸，“快說。”

小蓮猶猶豫豫的坐起來，羞得無地自容，但無奈于季姚的威壓支支吾吾道：“在羽家門口，商侍衛把他的手帕給我了，娘娘……不對……阿姚，你說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季姚“唔”了一聲，繼續問道，“那回來的馬車上呢，他和你說話了嗎？”

小蓮嘴角浮起笑意，“嗯……他說讓我好好伺候娘娘，王不會虧待我。然后我問他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他，他說……”

＊

落地聞針，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小蓮望著商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里焦急萬分，眼睛一閉，拳頭一攥，喊了出來，“商侍衛，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

商鈺停下腳步，背對著她的嘴角揚了起來，“只要你需要，我便會出現。”

他聲音不大，卻足夠傳入小蓮的耳朵，足夠撞進她那小鹿亂撞的心里。

他不討厭我，真好。

他會保護我，真好。

……

＊

“這樣看來……有戲啊，小姑娘！”季姚繼續挑逗著。

小蓮像是喝醉了一樣，臉上的紅暈一層一層地像朝霞般燦爛可愛。

“嗯，他不討厭我。”

季姚笑著握了握她的手，“好了，他應該是喜歡你的，這一天你也累了，快睡吧。”

“我……在這里睡嗎？”

“不然呢？你能去哪？”

兩個女孩就這樣懷著自己的小心思進入了夢里。

然而這夢卻不是那么美好……

＊

隱隱約約，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身著月白衣衫的男人在爭吵。

“阿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男人大手拍在桌上，青筋暴跳，“天帝不會應允的，你會為此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我不可能看著你輪入萬劫不復之地！”

季姚雙睫微垂，神色平靜，“我愛他，即便是神魂俱消、粉身碎骨也要和他相守。而且我的愛人會曉諭六界，光明正大，管他天帝神佛，我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聞言，男人像是失了魂，更像是心疼，“你何必呢？一尊神為何要墮落到與一只鬼至死不渝？”

季姚冷嗤一聲，抬起頭注視著他，“一只鬼，一尊神……那我是鬼還是神？”

“你……簡直無可救藥！”

“不破不立，這六界的規則也該改上一改了！”

季姚轉身離開，冷冷丟下一句，“你若攔我，便是敵人。”

“阿姚……”

場景變化……

“阿姚，我會回來繼續我們的婚禮，你且等我。”

“阿拾……早點回來。”

新郎匆匆離去，獨留身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坐在原地巍然不動，靜靜等著她的夫君。

孤零零的紅燭慢慢被燭淚埋葬，那火苗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噗——

終于滅了。

新娘僵硬的掀開蓋頭，滿臉冰冷，毫無生氣。

她呆愣著站起來，捏了個法決瞬移至千里之外。

而她趕到的時候，恰好目睹愛人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阿拾！！！”

“不要離開我……”

那縷殘魂流著淚望向她，似乎想伸出手再抱一下她。

“情難絕，定不負。阿姚，等我……”

他的身體化作光點，歸于天地，走的干干凈凈，無影無蹤。

……

不要……

不要……

不要……

可我欠你的，還沒還清……

……

大雨滂沱，下了三年。

世間紅蓮，一夜枯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