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嗎？”

他的身體抖了抖，小舟也隨之微微晃動。

“我愿意。”

季姚抱住他的后頸，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我愛你，季姚。但是我……咳……”

……

鮮花浸透在鮮血之中，清風搖曳，小舟已空。

……

“我愛你……再見，阿拾。”

……

天依舊蔚藍，海依舊遼遠。

純白的浪花此起彼伏，生命不息的神秘大海，養育萬物有靈。

季姚伏在藍色大鯨的胸口，冰冷的海水一點點吞噬殘存的熱量……

下落，緩降，沉寂。

數以萬計的海洋生靈得到滋養，得以蒙受潤澤百年，繁榮興旺。

……

鯨落。

萬物生。

……

海岸上。

“實驗還能進行下去嗎？”

西裝男人此刻竟然好似被吸了精魂的皮囊，神情呆滯，搖搖晃晃。

癱在地上的老教授滿身海水活著泥沙，油膩的銀發耷拉在頭皮上，皺紋的每一寸紋路都似乎透著嘲諷的意味，不知道是在嘲諷男人的瘋狂還是他自己。

他仿佛突然就老了，半邊身子埋進黃土的遲暮之感此刻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抬頭遠眺，海浪一波波的奔騰向前，無止無休，永遠都是年輕自由的模樣。

他老了，也該去賠罪了。

“成功不了，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逆天而行，必遭天譴。”

蒼老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出的呼喚，無情的穿透心臟，一字一句的拖拽著罪孽深重的惡人輪入萬劫不復……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一步一步踉蹌著走近大海……

“我錯了……對不起……”

“我錯了……我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啊……”

老淚縱橫，老教授腳步不停，喃喃自語著逼向死亡……

……

從我開始貪心的時候，就是我踏入深淵的第一步，一開始走岔了路，這終點也就錯了，大相徑庭，全都錯了……

我的孫子，我的闊闊啊，爺爺做錯了事，你還愿意再拉著爺爺的手去抓蝴蝶嗎？

……

西裝男人“哈哈”大笑著，臉上的猙獰無不透露著深入骨骼的嗤之以鼻。

“逆天而行……我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我愿意萬劫不復，愿意死無全尸，為什么連這個都做不到？天要阻我，天下都與我作對，為什么？為什么……”

……

老教授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大海，無聲無息。

大海波瀾起伏，一如既往的平靜美好，仿佛這里曾經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為什么……”

不知道他到底在詰問誰，到底要求的什么答案，只是固執的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穹，一遍遍索求著沒有回應的答案……

日頭最盛的時候，他重重吐出一口氣，沒了回音。

西裝男人仰頭倒下去，或許是怒急攻心，或許是求而不得，亦或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天道報應。

他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終究是作繭自縛，害人害己。

……

怪石嶙峋，高巖之上立著一名青衣男子，冷漠的注視著每個人的生死宿命，神色不驚。

明媚的陽光灑在他俊秀的面頰上，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了一下，轉眼再視，原地只余一綹海風彎彎繞繞……

平海依舊，波濤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