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姚回房，腦海里丘成與柳非臺的形象漸漸重疊。

她的頭痛極了，讓她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往床腳撞去。

儲息嚇壞了，連忙跳出來，阻攔住季姚自殘的行為。

金色光芒大盛，季姚被一條繩子捆住，再也動彈不得。

她眼角躺過兩行清淚，仰起頭，近似祈求道：“求你，師兄，我錯了，是季姚的錯，為何你要懲罰他！”

他的靈魂被割裂成碎片，替她嘗遍六界八苦，轉而為人，世世苦痛相伴，不得善終。

她受不了了。

她只是在一旁看著，便心痛的要炸開。

毀了吧。

毀了吧。

她心里的聲音反復出現。

天地不仁，我便毀天滅地。

“啊啊啊啊啊！”

季姚大叫起來，瞬間刺目光芒閃耀，漫天紅色從裙角鋪展，額間一朵八瓣紅蓮妖孽異常，發梢漸第銀白。

方才還晴空萬里，忽然雷聲轟鳴，陰云密布，風雨欲來之勢。

季姚渾身靈力周轉，相貌慢慢發生改變，竟能突破精心建造的小世界的禁制，恢復成原本模樣。

銀發赤眸，紅蓮妖女，地獄之火，不入輪回。

她猛得睜開眼。

全想起來了！

她回來了！

隨后季姚腳尖點地，飛身而起，儲息大呼不妙，立馬聯通神界。

季姚到了戰場，將丘成帶回京城，面前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

柳非臺臉色不好看，側身把季姚擋住。

丘成更是直接，伸手把人搶了回去。

季姚：“……”

鬼使神差的，兩人竟然一點都不嫌棄她這副鬼樣子，甚至都沒表現出驚訝。

她就該是這樣。

兩人在見她時，不約而同想。

“我要做一件事。”季姚逃離二人幼稚的爭搶，抬手將滿天銀發挽起，漫不精心道：“你們將會因此死在這個時間段。”

柳非臺首先回道：“一條白撿的命，你想拿便拿去。”

丘成猶豫了一下，才說：“等打完這場仗，我不欠別人，自由的，完整的，歸你。”

季姚笑了：“好。”

她想：阿拾，往后數千萬年，便是你我相守，生死相依，再不分離。

丘成將軍假死，給敵人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大勝歸來。

舉國歡慶之時，季姚牽起二人的手，走近以血化成的大陣中。

“我們終會重逢，再無離別，而那一日，已近在咫尺。”

話音剛落，世界從天邊開始崩斷，她手中緊握的兩只手，化作點點星光，消散于天地。

她仰著頭，眸子里映出光點，努力調整自己深呼吸，眼淚才不會掉落。

她冷靜下來，分出心思細想，既然已經恢復真身，且毫不避諱地毀滅了禁制，神界必然知曉，為今之計只有快速通過剩下的小世界，才能讓阿拾歸位，好向那些人討個說法。

她轉身消失在原地，揮手召來儲息，穿梭進時空的縫隙。

每個小世界都是固定的流程，找到阿拾，毀了禁制，眼睜睜看著對方在眼前消失，一次又一次輪回。

最后一個小世界，儲息的能量耗盡，支撐不住變為本體，終于完成任務回歸神界。

而季姚來不及告別，便一頭鉆進鬼界，舍不得停留半秒。

鬼界濃霧彌漫，紅衣翻飛的女子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矢，她急促地往前奔跑，跑過了漫長的仿佛沒有止境的彼岸花路，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眼淚終于再次滾落。

男人站在彼岸花盡頭，如夢中一樣，長身玉立，蒼白面頰掛著不甚明顯的笑意。

他才剛醒來，久未支配身體，只恨自己動彈不得，只能對愛人伸展雙臂：“阿姚，我好想你，能不能過來讓我抱抱。”

季姚猶如一只飛蛾，奮不顧身撲向燈火，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