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宸盯著電腦上的畫面，許久都沒有出聲。

謝謝……

這么久了，這還是秦歌第一次跟他說謝謝。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高興不起來。

不僅不高興，反而還有些慍怒，連他都不知道在慍怒些什么。

總之，對于秦歌的感謝，他沒有給出任何語言上的回應，他唯一做的，就是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發展完全出乎秦歌的意料，她雖然不奢求高以宸能跟她客氣的說聲“不用謝”，但是按照高以宸的性格，怎么也應該嘲笑她兩句才對。

然而，沒有，客氣話沒有，嘲笑也沒有。

她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

與此同時，高氏頂樓的辦公室。

高以宸已經盯著電腦畫面看了很久，終于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前面的周言，“是她們？”

“是的，高總。”周言回答，“根據錄像顯示，秦歌……秦小姐進洗手間以后，只有她們進去過，而且她們比秦小姐先出來，再后面進去的就是張秘書。”

那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的事了，而且也是張秘書把秦歌從里面帶出來的。

高以宸的目光于是又落在了電腦上。

電腦屏幕上，閔柔和方燕鬼鬼祟祟的跟在秦歌的后面，一起進了洗手間。

突然，高以宸冷笑了一聲，真的是很冷的那種笑，冷到連周言都不由的挺直了后背，問道：“高總，需要我通知人事開除她們嗎？”

高以宸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咧著嘴角，似笑非笑道：“開除了多沒意思？”

在生意上，高以宸一貫是雷厲風行的，也從來不喜歡玩什么拐彎抹角的游戲。

可是此刻，他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玩味。

那種神情，就像是一只占有欲極強、行動敏捷又迅速的貓突然發現兩只獐頭鼠目的小老鼠居然敢窺視他的私有物一樣。

他想抓住那兩只老鼠好好玩，但是又不會直接玩死她們。

玩死了，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秦歌再去公司，是在兩天以后。

早上，她剛上到頂樓，從電梯里出來，正好一把拖把放到了自己腳邊。

以為是平時干活的清潔阿姨，秦歌抱歉的收回了腳，同時道：“對不起。”

她說完話，下意識地去看對方，這才發現……

哪里是清潔阿姨？分明就是……

“方燕？”秦歌懷疑自己是看錯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可是再仔細一看，還是方燕，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方燕看著她的時候，眼里還是跟以往一樣，有些毫不掩飾的怒意和厭惡，可是跟以往不同的是，她現在身上穿的再不是修身整潔的職業套裝，也不是她喜歡的那些品牌衣服，而是……

保潔服。

方燕成了保潔員？

秦歌還沒從這個認知里反應過來，方燕已經低聲罵了起來：“看什么看？沒看夠嗎？”還

被她這么一罵，秦歌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太赤裸了，會讓人尷尬。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怎么會這樣？

“你怎么穿著這個衣服？”秦歌問。

她真的是因為不知道才問的，可是對于方燕來說，她的這個問題卻像是故意在羞辱自己一般，所以語氣變得更不善了：“我怎么穿著這個衣服？你不知道嗎？秦歌，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不清楚嗎？”

秦歌還真的不清楚。

她就在家里休息了兩天，誰知道到公司的時候會看到這么魔幻的景象？

還想再仔細問問，可是秦歌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那方同樣穿著保潔服的閔柔已經過來了。

閔柔雖然跟方燕是同一種人，但也是有區別的，區別就是她比較會裝。

在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得罪了秦歌才會被安排成保潔員以后，閔柔是真的不敢跟秦歌對著干了，陪著笑臉道：“秦歌，你來了？這兩天都沒在公司看到你，你沒事吧？”

光聽這樣的語氣，要是不知道她們之前的過節，可能不少人都會以為閔柔跟秦歌是好朋友。

這樣的轉變讓秦歌愣了愣，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們……”

“那天的事是我們不好……對不起啊秦歌。”閔柔光說不算，還拉著方燕一起給秦歌鞠躬道歉，“是我們不好，以后再也不會了。”

秦歌這下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那天在洗手間里……是你們？”

方燕臉上盡是憤怒，別著臉不愿意看秦歌。

閔柔就能屈能伸多了，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解釋：“我們當時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不好。你就原諒我們吧。”

高以宸說了，必須秦歌原諒她們，她們才能離開高氏，否則的話，她們以前簽的合同里隨便找兩條出來都能把她們告得傾家蕩產。

要不是因為這個，誰愿意在這里受這種閑氣？

一想到這些，閔柔就在內心里把高以宸這個奸商和秦歌給罵了無數遍，但是偏偏臉上還什么都看不出來。

秦歌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想著高以宸為什么要這么做，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秦歌，高總讓你去他辦公室。”

是周言。

秦歌才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多問，趕緊就往高以宸的辦公室去了。

閔柔原本還想攔著秦歌，讓秦歌先原諒自己的，但是一接觸到周言的眼神，伸到一半的手又不由的縮了回來。

等秦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了，閔柔又咽了一口唾沫，這才畏畏縮縮的到了周言的面前，討好似的問：“周特助，你也看到我跟秦歌道歉了，那我……我是不是能走了？”

以前覺得高氏的天堂，薪水高福利好，但是現在她不想呆在高氏了。

周言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秦歌進高以宸辦公室的時候，高以宸還在打電話，眉心皺著，似乎不大高興。

見秦歌進來了，他掛斷電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吩咐一般道：“我要去一趟外地，我回來之前，你下班以后去照顧思瑤，房間劉叔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秦歌站在原地，大腦里仿佛同時炸開了五百朵煙花，繽紛燦爛得一片，絢麗得她什么都看不真切，那煙花的聲音太大，也讓她什么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