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爆了個花，陸博延眨了眨干澀的眼睛。眼瞅著就要到上朝的時間了，睡是沒得睡了。
管家敲了敲院門，進來說：“少爺，方將軍聽說陛下著您上朝，特地在外面等您，說帶著您一道過去。”
陸博延合上書，頓了頓，說道：“替我謝謝方伯伯，就說我這邊還有點瑣事要處理，請他先去吧，我一會自己過去就行，不會耽誤。”
管家愣了下，應到：“是。”
京城里的風吹的總是比較快，城東剛發生些什么事，下一秒城西便能知道。陸博延還沒下朝，送拜帖的就已經在門口排了隊。
陸博延看了一遍拜帖，搖了搖頭，將它們一并扔進了火盆里。果然人脈根本不需自己怎么費心拉攏，只要名氣來了，湊過來的人自然也就來了。
“少爺。”老管家沒走一會，又神色怪異的提著一只籠子進來，那里面一只白色的鸚鵡上躥下跳的。
“怎么了？”陸博延愣了愣，這什么情況？
“門口一位姑娘，說是只送拜帖，怕您不收，所以特意加送了一只鸚哥給您解悶。”管家說。
“我見過送金銀珠寶的，還第一次見到有人送鸚鵡的。”陸博延笑了聲，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奇怪的禮物，拿過來看了看，“也不是什么名貴貨色。”
“放屁，你才賤。”鸚鵡叫了兩聲說。
陸博延臉色當下也變得十分怪異，但總不至于同一只鳥計較，便問道：“誰送來的？”
“是個沒見過的姑娘。”管家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那姑娘還說什么了？”
“那姑娘還說，怕您自己一個人憋死，特意送個活物逗趣。”
陸博延笑了聲：“這是逗趣還是斗嘴？人呢？”
“送完就走了。”
“拜帖呢？”
管家遞上拜帖，只見上面寫著醉夢閣三個字。京城里有這號地方嗎？
這聽著好像是個什么酒樓，難不成這是要請自己吃飯嗎？
他翻開拜帖，只見上面寫了八個大字：功高震主，不得善終。
他愣了下，拜帖掉在了桌子上。
“少爺？”管家第一次見他這么吃驚。
“送拜帖的人你可看清楚是誰了嗎？”他猛地合上拜帖問。
“約么十七八歲，帶著面紗，穿的就像是一般人家的粗布衣。”老管家回憶道。
“我知道了，您先去休息吧。”陸博延將拜帖扔進火盆，“對了，去給這鸚哥準備些吃食，按時送來。”
“小米，小米。”那鸚鵡不知是聽懂了還是胡說，張著翅膀叫道。
陸博延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按它說的準備吧。”
他提筆寫了“珍重”二字，找了個信封裝了起來，叫來三七說道：“親自送去醉夢閣。”
三七愣了下神，小心翼翼的問：“主上，醉夢閣在何處？”他在京城可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江南，江南。”那鸚鵡又叫道。
看來是真聽得懂了，雖然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但馴化成如此通人性，卻已是無價之寶。看來是背后下了狠功夫了。
陸博延指了指墻角的柜子：“里面有銀子，拿著去吧。”
“是。”三七拿著信出去，雖說好奇里面寫了什么，到底是沒敢拆。
陸博延的名氣隨著官位水漲船高，就連卞志澤也悄悄和他說，從沒見過像他這樣如此順風順水的，僅僅入職月余，便從一個編修高升到翰林院侍讀。若不是背后有人抬舉，圣上青睞，便要格外小心其中是否有什么貓膩。
陸博延謝過卞志澤，自己心里也在打鼓。是太順了，像他這么一功未建，只主持過幾個小工程卻接連升遷，實在是太不合常理。
難不成是丞相？放眼朝中，也就他有這個實力，但最后拍板的還是陛下。一直舉薦，反倒會惹陛下懷疑不悅，適得其反。
莫非，是陛下？他出神的片刻，筆尖的墨染暈在紙上，透了好幾層。
“陸大哥！”自從兩人都有差事干，方翼文有好一陣子沒來找他了。上一次他來找自己，還是拉自己過去用膳。
“陸大哥，誒，你這怎么有只鳥？”方翼文翻窗戶的時候，突然發現窗臺旁邊多了只活的，不禁好奇道。
“眼瞎，爺是鸚鵡。”那鸚鵡不屑的說道。
“哎我去，還會說話？”方翼文嚇了一跳，差點沒一拳頭招呼過去。
“大驚小怪。”鸚鵡似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將頭扭過去梳理羽毛。
方翼文小心翼翼的指著那鸚鵡，小聲問：“這莫不是個妖怪？”
“妖怪談不上，不如說調教它的人，是個奇人。”陸博延低著頭說道，“最近如何，可還順利？”
“還行，就是挨著宮城，閑言碎語的聽了不少。”方翼文一說就來氣，“你是不知道，他們居然在背后偷偷說什么我爹若是想當皇帝，陛下就坐不穩皇位。還有的說你最近一路升遷，都猜你背后同哪位大人物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說這什么跟什么嘛！”
陸博延愣了下，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笑了笑：“不過是嫉妒之人的瘋言瘋語，不用和他們計較，聽見了就當沒聽見便好。”
“這胡言亂語你讓我聽了當沒聽過？”方翼文拍案而起，“開什么玩笑，這話傳出去我爹的命就沒了。”
“你能聽見他們說，多半還有別人再說。你若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胡言亂語，你做了，就是給他們留把柄。”
“留把柄？”方翼文愣了愣，聲音小了些，可見有些心虛。
“你把那些人怎么樣了？”他這脾氣，應該是做什么了。
“還用問嗎，當然是都教訓了一頓。”
“又將人打了？”
“嗯。”
陸博延指著他，半晌就無奈的吐出兩個字：“胡鬧！”
“明明是他們先血口噴人的。”方翼文不服的爭辯。
“皇宮內院，這事你覺得能瞞得過陛下？陛下若是問起來緣由，你怎么說，有人誣陷你爹意圖謀權篡位？這話還不是經你傳到陛下耳朵里的？”
“我那是為我爹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