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抱緊孩子。
“爹，咱們不會這樣做吧？爹，我和老二省一點，我們不吃，給孩子吃，爹，千萬不要答應，妞妞他們也是您的孫子孫女！求求您爹！”
李氏最害怕遇到這樣的事情，老大家的兩個孩子是孫子。
自家的是個閨女。
一般人家到了最危急的時候，自然是犧牲小閨女。
李氏害怕了。
她可以死，可是舍不得孩子死。
要知道出來會死，李氏后悔還不如留在楊家堡。
司徒衍沖著啃著手指頭的妞妞露出一個笑臉。
“李氏，我們陸家還不到那個時候，無論什么時候，陸家也不許干這樣有違人倫的事情。餓死也不能干！”
司徒衍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顧春華用手從地上揪出草根。
這是旁邊的饑民正在干的事情。
成群結隊的饑民都在土里刨食。
尋找著一切可以吃的東西。
顧春華把草根扔到無人超市。
只有一積分。
把旁邊的長滿荊棘的荊棘枝也扔進去。
這東西沒人吃，主要是吃了腸胃受不了。
不是上吐下瀉，就是吃完了吐血。
荊棘這樣的東西才被人舍棄。
看到扎手的荊棘居然可以兌換一百積分。
顧春華眼睛都亮了。
這可是好東西。
看起來無人超市是按照荊棘上面的刺決定積分的。
一根小小的荊棘枝，居然能抵得上一個四個饅頭。
要是換成玉米面，就是一斤。
顧春華看看周圍的人，不少人饑腸轆轆的啃著黃土。
餓到極致的時候，黃土也能頂餓。
顧春華不想暴露自己，可是看著饑民餓死，實在是于心不忍。
顧春華琢磨該怎么做，才能不顯山不露水的幫助饑民。
她的道義讓她過不去心里的這個坎。
可是無人超市是她最后的手段，讓別人知道，幾個顧春華也不夠死的。
先不說饑民就能把顧春華生吃了，還有那些昏庸的朝廷官員。
說不準也會把主意打到顧春華身上。
只顧自己？
顧春華默默低下頭，她出來都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上輩子的人生履歷讓她擁有一顆為人民服務，把人民的利益當做信條的人生。
現在怎么辦？
顧春華眉頭緊鎖，眼眸中都是愁緒。
隔壁一對老夫妻看看他們一家子，悄悄的摸過來。
“小心那些人，剛才那些人可不是少人，他們從窮苦人那里買到孩子，一塊面餅就能買一個孩子，再高價賣出去，還趁著孩子父母沒力氣，直接搶人。
你們還是要小心。”
老爺子低聲囑咐司徒衍，這群人里司徒衍就是最明顯的那個做主的人。
司徒衍和藹的謝過老爺子，“老爺子，謝謝！你們也要小心。”
老爺子嘆口氣，“沒關系，我們都老了，反正也活不了幾天，家里一家大小死的差不多，死了反而能到地下去找兒子孫子，活著才艱難。”
老爺子搖搖晃晃回到了火邊。
老太太艱難的遞給老爺子一把草籽。
老爺子把兩三粒放到嘴里。
老太太昏昏沉沉閉上眼睛，卻在閉眼的功夫，被老爺子倒進嘴里一把草籽。
老太太剛想掙扎，卻聽到老爺子嘆息。
“吃吧，老婆子，要死一塊死，要死路上等等我。”
老太太渾濁的淚水滾滾而下。
周圍的人們都在低聲說話，有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嘆氣，還有病人的呻吟。
甚至有人倒在火堆旁邊就一動不動。
還有沒有呼吸沒人關心，也沒人注意。
也許明天醒來，這里就會倒下很多人。
顧春華煩躁的閉上眼睛，靠在小樹上，光禿禿的小樹很快就回干枯。
陸延鋒趁著大家都睡著了，悄悄塞給大牛二牛一塊肉干。
大牛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塞到弟弟嘴里。
二牛顯然太小，驚呼出聲。
“哥，你還有肉干？”
周圍十幾道目光瞬間看了過來。
陸延鋒尷尬的捂住兒子的嘴，“那有肉干？你做夢做傻了吧？”
其余人這才轉過頭去。
顧春華看一眼陸延鋒，“老大，想死你就繼續作！兒子是你的，你要是不想他們活著，不如干脆一點直接弄死，別讓他們受零碎得罪！”
陸延鋒被母親的話擠兌的神色一凜。
“娘！我不是……我……”
“閉嘴！睡覺！”
司徒衍煩躁的喝道。
這個老大剛才無心之舉，以為是疼愛孩子，可是太招人。
現在已經有人盯上他們。
老大又暴露了肉干，今夜恐怕不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司徒衍踢了一腳初五。
“晚上留心一點！”
司徒衍走到顧春華面前，“娘子，今夜恐怕要出大事！”
幾道不善的目光正在張望。
顧春華看看四周，兇狠的目光幾乎都不曾躲閃，心里一沉。
這些人都殺過人，膽子很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相公你說怎么辦？”
“我看著饑民很多，不過剛才我接觸過幾個，也有一些還是良善的人，不過就是餓到極點，實在不行，只能舍了那些糧食。”
司徒衍看到他們的糧食，還有二百斤，現在都在每個人的腰上。
現在被人盯上，糧食大概是唯一可以收買人心的東西。
那些人窮兇極惡，可是也斗不過一大批人。
顧春華蹙眉，“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相公就怕這些饑民到最后反而尾大不掉，死活要跟著我們，我們可沒有那么多糧食養活這么多人！”
司徒衍看看遠方，“這里離兗州還有五百里地，憑我們自己走不遠，要是有人在路上作伴，十天就能走到。
只要到了兗州地界，養活個把人不是問題。”
“那相公看著辦！我沒什么意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顧春華也是擔心，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司徒衍果然起身在初五的陪伴之下，走向另外一邊。
不大一會工夫，有兩三戶人家跟隨他們回來。
司徒衍顯然是經過篩選，三戶人家幾乎都是青壯年，雖然面有菜色，但是沒有拖累，也算得上是壯勞力。
“老爺，您真的買我們？我們都是男人，也沒什么用，買一個人可是要半斤黑面的！”
“老爺，我和我兒子不要糧食，給口飯就行，我們誓死追隨老爺！”
“老爺！我們也不要糧食，給口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