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臺上擺了一個架子，架子架著一個水桶，水桶桶底被釘穿了幾個小洞，水正一滴滴的往下滴，滴在了下面的空桶內(nèi)。

陳清的手里拿著一個勺子，對臺下人說道：“上面水桶的水滴完，第一場訓(xùn)練結(jié)束，完成最好的最先喝水。”

下面的人現(xiàn)在沒有力氣回答陳清，站是一種鍛煉，也算的上是懲罰，全身的重量壓著腿、膝蓋、小腿到腳，站姿不正確的情況下會對骨骼造成嚴重的傷害。

好在陳清還會看，誰的身體變形了會去糾正，保證肩平背挺腰直腿立正。

不出意外，第一排的唐雄雙腿發(fā)軟倒下了，額頭上冒著豆粒大的汗珠。

“崔教頭，抱他放一旁休息，給他唇上點點水。”陳清沒有上去同情，立下大志不可笑，不去行動不去實現(xiàn)才讓人惋惜，若還要經(jīng)常掛在嘴上，那就是無可救藥。

躺在地上通通氣，唐雄逐漸恢復(fù)，身子虛弱的他還想站回去，被陳清制止了：“英雄不是逞強逞出來的，你的身體虛弱，不要硬來。”

“教頭，我可以的。”唐雄用手撐地，緩緩站起。

陳清上去一腳踢在他的大腿處：“躺著！”

虛弱的唐雄根本受不住這一腳，翻倒在地。

他還想爬起來。

“躺著！你不要在這演戲，這只是開始，只是開始！”陳清指著唐雄這個愣頭青，陳清只想單純的軍訓(xùn)，不想鬧出事來。

“以前沒有訓(xùn)練過，我當是渾渾噩噩度日，今日聽教官一席話，他日上戰(zhàn)場我若幸存，我就有機會當先鋒，當都尉，當將軍！”唐雄很執(zhí)著。

陳清看著這個年輕人，想起剛上大學(xué)的自己。

“學(xué)土木為了什么，為了建設(shè)祖國自己的大樓，為了家鄉(xiāng)的城市化而奮斗，為了杜絕豆腐渣工程，為了回報家鄉(xiāng)。”這是陳清在和父親講述這個專業(yè)時的雄心壯志。

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xué)不成名誓不還。

然而畢業(yè)出來，憑他的出身進不了核心，分配到荒山野嶺和樹說話、和草說話、和大自然說話。

如果我的家鄉(xiāng)是一棵大樹，我就是一片樹葉，我搖啊搖，我多快樂！

空閑的時間，看電影、看電視，跟師傅學(xué)管理，學(xué)一點點關(guān)系。

“唐雄，歸隊。”陳清回憶過去的種種，決定讓唐雄嘗嘗現(xiàn)實的殘酷。

訓(xùn)練，努力。

他還得要點運氣。

這一次，唐雄也沒撐多久，從他徑直倒下的身軀，陳清知道他盡力了。

好在崔放身手快，接住了他，不然摔個內(nèi)傷，會有隱疾。

等唐雄再次醒來的時候，桶里的水已經(jīng)喝的差不多了。

曹孝力拿著勺子過來，里面盛滿了水，這是他做為堅持到最后的獎勵：“喝了他吧。”

“結(jié)束了？”唐雄此時喉嚨渴的冒煙，借著水的時候還是問了一句再喝。

“沒事，你已經(jīng)盡力了。”曹孝力拍拍唐雄的肩膀，安慰著他。

陳清坐在教臺上，假裝沒看這邊。

崔放站在他的右邊，問道：“你這樣訓(xùn)練，有用嗎。”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有人練，我就教。”

“和尚？”

“我們當?shù)厥鞯囊环N稱呼。”陳清撒謊的水準越來越高，胡說八道臉不紅心不跳。

“哦。”崔放沒有較真，看著唐雄，“這小子還可以，男兒不怕窮，就怕沒志氣，可惜身子骨差了些。”

“身體是需要補出來的，他家窮哪有錢供他長肉，崔將軍若是賞識他，想辦法讓他吃點好的。”陳清說罷塞了一貫銅錢給崔放，“就當是你的人情，買點雞給他們養(yǎng)，雞的蛋能幫他補補身子。”

崔放手里捧著一貫銅錢，看著陳清：“你直接去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我來做這個人情。”

陳清按按手指，骨骼嘎嘎的響，對身邊崔放小聲說：“你是將軍，我不是，我不知道怎么把一個兵訓(xùn)成將軍，你可以。既然你賞識他的志氣，何不試著培養(yǎng)培養(yǎng)，今后或許是你的好幫手。”

“這..”崔放還是不理解陳清為什么要出錢，自己想培養(yǎng)也會自己出錢。

“總要有個做壞人的逼他。你是有家室的，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點錢我來出。”陳清看崔放不放心的樣子，靠的進點，勾肩搭背的，“何況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你好我也好。”

崔放終于被說服了，收下了銅錢，對陳清說道：“雖然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你人不壞。是條漢子。”

“能被師將軍夸，受寵若驚。”陳清笑道。

第一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陳清消耗一貫銅錢，與崔放的關(guān)系又近一步。

回到陳有義家里，陳有義早在等他了。

“打探好了。”陳有義迫不及待的想將情報告訴陳清。

陳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門關(guān)上，領(lǐng)著陳有義進了自己的隔間，才讓陳有義說話。

“魏家的族軍，有百乘，都在城南訓(xùn)練，他們是魏二公子親自督練。”

“你是從哪里打探到的。”陳清聽到百乘之軍還有些驚訝，這一乘是二十五人，百乘就是二千五百人，這個規(guī)模已經(jīng)不是族軍該有的數(shù)量。

陳有義將事情經(jīng)過說出：“這些人都是魏家挑選的，被選中的人家人都接到了一個縣里，分發(fā)良田，供他們家人耕種。其中有幾人偶爾回到城里來逛窯子，鏢里的人在窯姐那聽到的。”

“表面上要我練，暗地里又有正規(guī)軍。這么一大批出項，魏公不可能不知道。”陳清得知這個消息后，開始重新構(gòu)想魏公下的大棋會怎么走。

“多嘴問一句，為什么要打聽這些？”陳有義在追這些線索的時候也常常被人問起，他就說自己兄弟要做教頭，不曉得能帶多少兵。

實際上陳清就是教頭，魏家的事應(yīng)該比外人清楚才是。

“信息對等。”陳清短短四個字將陳有義的求知欲噎了回去。

什么是信息，陳有義沒有這個概念，當是陳清的學(xué)識深奧，自己無法理解，便不再問。

“陳大哥，有勞了。”陳清拱手謝道。

“小事小事，陳老弟沒什么事，我就出去幫李惠了。”陳有義邊說邊走出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