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一處比較僻靜的宅院里,云秋庭蹲在一棵枇杷樹下。
這棵枇杷樹,是他母親死時他親手種下的,如今已經有十五個年頭,那時候他才三歲。
那名婦人死前留下一句話給云秋庭。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云秋庭一直把婦人這句臨終遺言記在心里。他雖然出身世家,但對人都心懷善意。
云秋庭從懷里取出一面手帕。
手帕上繡著一個男子,這男子面容清秀又不失英氣,這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就連女人看了也會嫉妒。
云秋庭望著手帕上的男子,眉眼溫柔。
“大師兄,你……你究竟在哪里呢。”
云秋庭眼眸中追憶落寞之色有之。自他娘親走了以后,就只有一人令他如沐春風。
這個人,是他的大師兄。
十年前,云秋庭剛入真武府時,那人就已經是一代天驕。云秋庭資質并不算出眾,而也只有那人對他百般照顧、千般鼓勵,幫助云秋庭在那一屆弟子中脫穎而出。
因此,云秋庭對那人一直心懷感激。可不知道何故,那人突然從魚龍鎮上消失了。有人說他是被仇家給殺死,但云秋庭不相信。這十年以來,云秋庭四處打聽消息,就是為找到他。
“大師兄,難道和曾小兄弟有關系?”云秋庭喃喃自語。
想來,云秋庭雖然心懷善意,但還不至于對一個乞丐如此照顧,更何況還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但是在回到出云村路上,一枚飛鏢射進了馬車中。
云秋庭如今已經是真武府的天驕人物,這種程度的飛鏢在他眼中慢得可憐,被他輕而易舉地接下。
飛鏢上系著一張紙,紙上的內容令云秋庭心神巨震。
“那個人的線索,在一個少年身上。”
云秋庭起初不解,但當他遇到陸沉后,就明白了過來。
“阿牛兄弟莫非認識大師兄?”
云秋庭很快否定了這個假設。
曾阿牛自稱一直在大山里生活,就這幾天接觸下來,云秋庭覺得他的話并非作偽,因此排除了曾阿牛與大師兄相識的可能。
云秋庭盯著面前那棵枇杷樹,眼神堅定。
“大師兄,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找到你。”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仆役的恭敬聲音。
“大少爺,夜宴就要開始了,老爺請你快過去。”
“知道了,曾阿牛兄弟請來沒有。”
“回少爺,阿牛也已經到了。”
云秋庭起身打開院子門,只見陸沉站在仆役身后,笑道,“阿牛兄弟,今日我云府夜宴,不如你隨我一起去。”
陸沉心中有些猶豫。
“少爺,這……這似乎有些不合適吧。我就是一個下人,怎么可以和主家坐在一起吃飯呢。”
其實,陸沉還有另外的考慮。
既然是云家夜宴,那么那位云家家主云清揚就一定會在。
陸沉雖然有把握瞞過宋文,可沒有把握逃過云清揚的眼睛。
萬一王玉郎的易容術出了什么紕漏,給他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云秋庭攥起陸沉的手,笑道,“曾小兄弟多慮了,你既然是我云秋庭的書童,也算是我云家之人,參加一個夜宴而已,不用拘謹。來,我們這就去后花園。”
看云秋庭如此堅決,陸沉無奈只能跟著云秋庭來到后花園。
云家后花園很大,其中種植著許多草木植物,景象盛大。
“庭兒,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天爐教的執事,胡話。”
只見云清揚身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這男子身著一件樣式奇怪的紫色披風,眉心處有一塊紅色印記,樣子像一個爐子。
云秋庭向這中年男子行了一禮。
“見過胡話執事。”
“云少爺客氣了,云少爺在真武府中修行,已經是一時天驕,如此客氣,已經算給胡某很大的面子。”
陸沉借著二人說話的片刻,一直在觀察這位天爐教的執事。
不知為什么,陸沉沒來由地對胡話很厭惡。這胡話身上的氣息讓他很難受。
“這位小兄弟是?”
云清揚、胡話的目光都落在陸沉身上。
“見過老爺,見過這位大人,我是少爺的書童。”
云秋庭笑道,“父親,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曾阿牛小兄弟,我想帶他參加夜宴。”
胡話臉上閃過一絲不喜,在他看來,一個書童地位卑賤,哪里可以與他同坐。但這里畢竟是云家,他也只能客隨主便。
云清揚饒有興致地看著陸沉,轉身對云秋庭說道,“庭兒,你先帶胡執事入座,曾阿牛小兄弟,你隨我來一趟。”
陸沉望了一眼云秋庭,后者對他報之以微笑,示意他大可放心。
陸沉可沒那么放心,他一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云清揚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難道他露出破綻了?
陸沉硬著頭皮,跟云清揚來到一處僻靜角落。
云清揚背對著他,聲音幽幽,從中可以聽出一絲殺氣。
“你潛入我云家,意欲何為?”
這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倒灌入陸沉耳中,令陸沉頭暈腦脹。
“家主,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哦?”
伴著一聲冷笑響起,云清揚猛然轉身,一掌打向陸沉面門。
陸沉頭皮發麻,雙目死死地盯著云清揚。
他不能還手,他只是一個住在山里十八年的少年,不可能有修為,此時出手無異于不打自招。
“父親,你們在做什么?”
眼看著云清揚這一掌就要落下,云秋庭朝二人走了過來。
云清揚連忙收回手掌,朝云秋庭笑了笑。
“我在與曾小兄弟談心,他既然成了你的書童,就是我云家之人。有一些規矩還是得教的。”
“父親,夜宴就要開始了,還等著你主持呢。”
“好,阿牛兄弟,一起去吧。”
陸沉驚魂未定,跟在二人身后。
云清揚心中也很疑惑。
他第一眼看到這個“曾阿牛”時,就覺得很熟悉。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剛才出手只是想試探一下曾阿牛。
“難道是我多慮了?”
雖說剛才那一掌被云秋庭打斷,但曾阿牛從始至終都沒還手的跡象,這說明曾阿牛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