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沉、王玉郎來到小重山不遠處的客棧里。
這客棧名叫小酒館。
兩人向店小二要了一盤花生米。
他們要在這里等人。
“估摸著時辰,王獨眼也快到了?!?/p>
王玉郎說道。
陸沉并沒有在意王玉郎的話,他的目光落在隔壁桌子上。
隔壁桌子上,坐著一個獨臂中年。
是拳九。
陸沉看著拳九,拳九看著陸沉。
二人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拳九的斷臂處依舊在滲血,那樣子猙獰的舊血痂上又有新血淌出。
陸沉目光凝重。
來時路上,他聽王玉郎說過“魚龍九牢”。
所謂魚龍九牢,就是魚龍鎮(zhèn)之外的九個地方。
這九個地方,與魚龍鎮(zhèn)一樣,受到極其強大的詛咒,是為了約束其中的強者。
水牢便是如此,而陸沉先前去送信的那個驛站也一樣。
這拳九是一名強者。
根據(jù)王玉郎所說,拳九在外頭那個天下,是極負盛名的強者。
拳九,之所以稱為拳九,是因為他的拳。
他自創(chuàng)截江九式,威震天下。
當初太陽宮覆滅,拳九帶著太陽宮公主遺孤,也就是周妙妙,逃出太陽宮。
為了避難,拳九踏入此間,而作為條件,他自愿進入那魚龍九牢之一的驛站,身負詛咒之力。
這詛咒之力會不斷地削弱拳九的修為境界,并且會限制拳九的自由。
拳九一旦離開驛站,就會受到詛咒之力的影響,那斷臂傷口處的鮮血就是明證。
王玉郎也注意到拳九,對陸沉說道。
“他的修為跌落到銅皮境三品了?!?/p>
陸沉一愣。
“那之前呢?”
沒等王玉郎回答,拳九喝道。
“小子,打聽這么多對你可沒有好處?!?/p>
拳九聲音雖然威嚴,但細聽之下可以察覺一絲病態(tài)。
看來,這詛咒力量不容小覷啊。
為什么要設(shè)置魚龍九牢呢?
陸沉本想問王玉郎,但一道身影進入客棧。
這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宋文。
距離上一次分別,短短不過幾日時間,這位中年力士面容憔悴了不少。
與上次不同,中年力士腰間插著一朵桃花。
陸沉記得,宋文說過,秋香最愛桃花。
人既然已經(jīng)到齊,三人就前往水牢。
三人前腳剛走,拳九后腳就跟上。
原來,拳九并不知道水牢所在,只能跟著陸沉三人去找。
小重山,山腳。
陸沉站在一個黑漆漆的土洞前。
他打量著土洞。
“宋前輩,這土洞真能去水牢?”
這土洞深不見底,只容一人大小。
宋文皺著眉頭。
“應(yīng)該是此地,我也沒什么把握?!?/p>
王玉郎道。
“無妨……是不是,進去一看便知?!?/p>
于是乎,四人一個接一個進入土洞。
沒一會兒,就來到地底,一個小土坡上。
小土坡上樹林掩映,在離小土坡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城堡。
這城堡周圍有淡藍色的護城河環(huán)繞,內(nèi)部還設(shè)有幾處崗哨。
“那就是水牢嗎?”
陸沉問道。
王玉郎指著護城河,目光凝重。
“這就是葵水大陣,一旦靠近大陣就會激活,其威能極其可怖,我們要是陷入陣中,十死無生?!?/p>
陸沉一愣,忙道。
“這可如何是好?”
王玉郎看向宋文。
“這也是我叫上宋叔的原因?!?/p>
宋文朗聲說道。
“這葵水大陣有一個規(guī)律,在子亥相交時最弱,所以我們要等到那個時候?!?/p>
所謂子亥相交,就是晚上零點鐘,離那個點還有好幾個時辰。
但有一人已經(jīng)走下山坡,是拳九。
“他……”
陸沉向王玉郎投去疑惑目光。
宋文明明說過,葵水大陣此時威能極盛,拳九何必與其針鋒相對呢?
王玉郎聲音平淡,望著那個遠去的獨臂中年。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陸沉一愣。
就在這時,他瞥見頭頂不遠處有幾道身影掠過,朝拳九那個方向去了。
這些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陸沉他們。
“這些人是?”
宋文聲音低沉。
“宋家的人,他們要把拳九帶回那個驛站?!?/p>
“為什么?”
王玉郎瞥了一眼陸沉。
“日后再告訴你。”
……
水牢。
宋蕤是水牢第三十七巡邏小隊的隊長。
今天,由他們小隊來看管水牢。
其實,像水牢這種地方,守備極其森嚴。
水牢周圍有葵水大陣保護,外人根本就進不來。
至于水牢內(nèi),那些魔頭更有高手看護。
因此,巡邏隊的設(shè)置,實際上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他宋家在這片天地繁衍生息,家大業(yè)大的同時,族人也越來越多,總得弄出些虛頭巴腦的“職位”來讓族中弟子有事做。
宋蕤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宋家旁支中的旁支,可以說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地步。
他資質(zhì)平平,一出生就離開木寶莊,再也沒進過那個莊子。
不過,他見過從莊子里出來的人。
那天他在酒樓吃酒,碰巧遇上一個年輕人抱著個女嬰。
他心下好奇,就腆著臉上去敬酒,還問為何不見這女嬰的娘親。
那年輕人只是對他笑笑,沒說話。
宋蕤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就點一桌酒菜,請年輕人好好吃了一頓。
當他正要問年輕人來歷時,年輕人懷里女嬰突然哭鬧。
年輕人帶著女嬰走了。
年輕人走后,他遇到宋家的巡邏隊,也是那時認識了第三十七小隊的前隊長。
從前隊長口中,宋蕤得知,那年輕人也姓宋,叫宋文,是主家不世出的天才武修,但犯了事觸怒家主。
后來,宋蕤也加入第三十七小隊,成為一名隊員。前隊長對他很照顧,在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時意外身亡,而宋蕤則接過他的位置。
一晃就是十年。
這十年來,宋蕤都在這不見天日的水牢里,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做著枯燥的巡邏工作。
他也打聽過宋文的消息。
有人說,宋文死了。
有人說,宋文還活著。
宋文的生死,對他來說,是個謎。
至于宋文為什么得罪主家,他不清楚。這等高層機密,他是接觸不到的。
近幾日,他打聽到了那個女嬰的消息,好像叫秋香,在出云村一戶人家里當丫鬟,最近好像要出嫁了。
宋蕤尋思著,過幾日他要向上頭請個假,帶著弟兄們,去給那女孩撐個場面。
在宋蕤想來,有他這個宋家之人充當“娘家人”,那女孩的夫家應(yīng)該不會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