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身前,那柄長劍懸浮在半空中,瞬息之間就爆發出無窮劍氣,令人心驚。
陸沉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劍氣。
劍,乃百兵之王,殺中極帝,面前這把劍上雖無那種殺伐暴戾氣息,但蘊藏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再看胡話。
胡話手掌僵硬在半空中,身形停滯。他也沒有見過這等強橫的劍氣。
難不成陸沉、孫星星二人背后有一位不世出的強者?
這不可能。
胡話面上寫滿震驚神色。
“這……這把劍上的劍氣,怎么如此恐怖。”
胡話身為天爐教執事,也見過教中不少用劍的大能。那些大能的佩劍,在胡話看來高山仰止。
可即便他們的佩劍再精妙,那座劍道山峰再高,他這個石胎境三品靈修即使窺不得那個境界的玄妙,但也能領略一二風采。
可面前這把劍不一樣。
胡話看到這把劍第一眼時,忽有恍如隔世之感,仿佛這把劍已經砥礪滄海桑田、日月變換。
可細細看去,這把劍,劍氣磅礴,他先前見過的所有名家劍器的劍氣之總和,在這把劍面前,就像小溪見到大海,還比不上眼前這把劍之萬一。
正是這把劍,擋下他那一掌!
不對。
胡話猛然心驚。
他突然發現一絲紕漏。
這把劍上的劍氣壓根就沒有施展開來,其中極大部分皆神華內斂。
用劍之人配不上這把劍!
定然如此。
心念及此,胡話心中膽怯也漸漸消下去。
如果拿到這把劍,不要說天爐教,外面整座天下都會對他刮目相看。
一想到這里,胡話熱血沸騰。
陸沉瞥到胡話眼中的貪婪。
陸沉心中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胡話面臨如此危險,第一想到的竟然不是逃命,而是想要謀奪這把寶劍。
不過,陸沉心中也奇怪。
這把寶劍究竟是誰的?
只見胡話大手一招,伸手就要去抓那柄懸空寶劍。但他抓了一個空。
一道熟悉聲音在空中響起。
“胡話,你也配拿此劍!”
是宋文!
陸沉抬頭一看。
只見那個中年力士,雙目炯炯有神,從山林中騰飛出來。
“你是何人,竟然敢直呼老夫名諱?”
胡話眼睛微微瞇起。依他的經驗,從面前這中年力士散發出的氣機判斷,修為在銅皮境四品。
既然是銅皮境,胡話渾然不懼。畢竟胡話他自己也是石胎境四品。
“我是誰,我是秋香的爹。”
宋文神色平靜,望向胡話。
他那張儒雅面孔底下藏著無窮恨意。
他恨胡話。
胡話將秋香送進那個漆黑夜里,讓那個夜晚成為秋香心頭一輩子的夢魘。
聽宋文這么說,胡話先是一驚轉而回歸平淡,更有一絲絲欣喜。
陸沉見到這一幕,心中奇怪,但他很明白胡話為何發笑。
胡話輕笑幾聲,臉上盡是戲謔之色。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當初你為一個女子叛出宋家,真是愚蠢至極。如今連自己女兒都守護不住,真不知道你如何去面對那個女子。”
胡話正要說下去,卻被宋文一聲厲喝止住。
陸沉聽胡話這么一說,心中也驚起波瀾。
胡話這意思,難不成秋香的娘親沒有死?似乎胡話也是知情人之一?
但還沒等陸沉細想,面前那柄寶劍已經落在宋文手中。
“胡話,你千不該萬不該提那人,劍名為桃花,我將用此劍斬你頭顱。”
宋文眼神犀利,聲音斬釘截鐵。
半晌后,一顆大好頭顱凌空飛起。
胡話,死在宋文劍下,而那尊金甲石將通體碎裂,變成一灘亂石。
陸沉目光落在宋文身上。
宋文身上沾滿鮮血,臉上神情復雜,他眼中似乎有追憶落寞。
“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讓你看看我們的女兒,秋香。”
陸沉聽著宋文喃喃自語,心中也不由疑惑。
宋文自然注意到這一幕,灑然一笑,朗聲說道。
“陸小友,可否聽我講一個故事?”
陸沉點頭表示同意。
宋文將桃花別在身上,這柄劍雖然斬下胡話的頭顱,但劍刃上沒有一絲血跡。
這是一把絕世好劍。
“我與秋香的娘親認識在二十五年前……”
故事很長,宋文講了大概一個時辰。
為了不耽誤孫家主母的病情,陸沉便讓孫星星先行回孫府。
陸沉從宋文口中,得知秋香母親的來歷。
這令陸沉震驚。
“什么……秋香母親竟然是天爐教的人?”
如果不是親耳聽宋文這么說,陸沉絕不會想到秋香母親是天爐教的人。
出云村云家在宋家與天爐教中選擇天爐教,這就意味著宋家與天爐教即使談不上敵對,也絕非是盟友。
宋文笑道,“我出身宋家嫡系,從小到大被灌輸我宋家是此間天地第一世家的觀念,我很自豪。但知道我看了機密卷宗。”
“機密卷宗?”
陸沉疑惑,這機密卷宗又是什么東西?
宋文點點頭,細細道來。
“這機密卷宗共有十部,記載著此間天地的所有生靈、勢力,這份卷宗被藏匿在宋家祠堂,只是在十年前被人給燒了,如今只剩下一部。”
陸沉震驚,宋家如此強絕,竟然能有人潛入宋家將機密卷宗燒毀?
宋文沒再給陸沉提問的機會,說道,“這機密卷宗之上還有我宋家為鞏固第一世家位子做出的一些事情,就是那些事情讓我厭惡這個家族。其中最令我不能接受的,就是三百年浩劫。”
陸沉默然,這件事他已經在王重陽口中聽到過了。
宋文厭惡宋家的所作所為,而天爐教那名女子也厭倦在教中的制約、森嚴。
一次偶然的機會,宋文與女子相遇,一件傾心。
無論是宋家、還是天爐教都想拆散二人,那女子在生下秋香后,就被天爐教的人帶回天爐教。
在這之后,宋文就帶著秋香四處流浪,可身在此間天底,宋家無孔不入。
宋文苦笑著搖頭。
“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我只能認輸。在宋家那一代弟子中,我修為雖然不出眾,但身懷氣運最為磅礴。若非我所愿,就是宋家也不能從身上剝走這些氣運,于是那宋家家主與我作了一個約定,便是將秋香放在云家,而我每年都要自散一部分氣運入此間天地,實際上大多數入了宋家的口袋。”
陸沉說道,“宋叔先前說過,宋家不許你與秋香相認,這又是為何?”
“凡是宋家族人的后裔出生,宋家祠堂中就會有一盞代表著此人精氣的琉璃燈,有這盞琉璃燈在,宋家族人才能生而銅皮境,而我打碎了秋香那盞琉璃燈。”
“這是為何?”
“那琉璃燈雖好,但只要在宋家祠堂里,秋香的命運就會被掌握,我不想這樣。”
陸沉與宋文對視,悠悠問道。
“宋叔,那你呢?”
宋文話音中有些得意。
“我出生時,氣運磅礴,宋家還沒有一盞琉璃燈可以承載我的精氣。”
陸沉點點頭。
聽宋文這么一說,對事情來龍去脈,他也有幾分了解。
“宋叔打算去闖天爐教?咦,你眉心處的龍形印記怎么這么淡了?”
陸沉猛然發現,宋文眉心處那道印記正在漸漸淡化,化作龍形白氣涌入宋文手中那柄寶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