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的云層中，耀眼的銀光以極高的速度飛掠而來，那是一架“零式”戰斗機，扭著驚險的弧線，切入了精靈少女的背后。

“敢不敢長點肉啊？我的眼睛又不是計算機！”駕駛艙里的陳曉對著瞄準具里那個嬌小纖細的倩影吐槽。

他原本正在2000米的空中釋放除霧劑，濃郁的霧氣散得有些慢，所以他并沒發現母艦遭遇的情況。艦炮和機炮的嘶吼嚇了他一跳，可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艦橋的命令就傳到了。

這讓陳曉頓生一股“組織在召喚”地使命感，于是他立刻反身向“命運號”靠近，可惜終于遲了一步，只來得及看到女孩手中致命的火球打擊，卻沒來得及阻止她的“爆裂火焰”。

不過他出現的正是時候，精靈少女剛剛升上高空，反身正要準備第二波“俯沖轟炸”，陳曉恰好在這時咬住了她的后半球。

少女被身后傳來轟鳴怔了一下，飛機引擎聲對她而言聞所未聞，她下意識地一回頭，發現一只鋼鐵大鳥正沖她直沖而來。

“這是什么？”

精靈少女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航空機槍的吼聲便當空爆裂，連貫的子彈帶著清晰的軌跡飛射而至。

她原本應該激活戒指里的次級結界的，可惜剛剛已經用過了，還沒到冷卻時間。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魔法八派中，她是元素派，使用防護學派的技能只能依靠魔法物品，可魔法物品有冷卻時間……

一枚子彈擊中了少女的肩膀，火辣辣地劇痛傳來，她連忙振翅飛高，險險地避過了其余的子彈。

“Shit！”陳曉怒了，拉起機頭就跟著女孩爬升，一人一機在空中展開了驚險地追逐。

精靈少女抖動著光翼不斷地向左右側傾，時不時地竄高伏低，企圖擺脫被追尾的厄運，但陳曉駕駛著“零式”時而橫滾，時而急劇轉彎，猶如附骨之蛆，把“零式”的靈活性發揮到淋漓盡致，精準的火力貼著少女不住掠過。

少女的心里暗暗焦急起來，左肩的傷口讓她變得笨拙，而且對手的射擊水平令人心悸，那些拖著橘色焰尾的光線好像長了眼睛，時不時就要和她來個親密接觸。

又是一串子彈準確無誤地打在她的飛行軌跡前方，對手的預判相當準確，少女連忙向左急閃，讓開了飛射而來的死神。這個動作牽動了左肩，傷口疼的鉆心。

要處理這種程度的傷勢當然不難，她的身上就有很多用來治愈的卷軸——對一位元素法師而言這是必備的功課，出門在外你隨時可能遇到各種突發狀況，沒有牧師的時候就只能靠它們了。

但糟的是，這些“光線”完全沒有間隙，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豈不知她急陳曉更急，他已經竭盡全力去瞄準了，可準心就是差了那么一點點，始終跟不上對手。

目標畢竟太小了……

而且，陳曉心里明白，他開的是戰斗機，就算再怎么靈活，也始終不如長了翅膀的小型生物。他只能用不間斷地火力限制對手的動作，竭力讓自己不至于跟丟，可……

彈藥終究是有限的！

當陳曉再次按下射擊鈕時，他的機槍終于啞了，只剩下撞針敲擊地“咔咔”聲在座艙里回響。

※※※

“糟了！”

陳曉心頭一沉，前面的精靈少女豁地轉身。他馬上甩開操縱桿，駕駛飛機180°反向滾動并向后拉桿，使戰機下降，拼命保持住持續拉力，“零式”戰斗機的呈一個被扭曲分離的S形狀調了個頭，接著……

開始跑路。

他見識過精靈少女的火球威力，那種連航母都撐不住的打擊力度可不是他區區一架飛機能承受的起的。

追逃之勢瞬間逆轉，精靈少女不知道明明占據優勢的對手為何突然停止了攻擊，但她卻明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于是接二連三地火球開始向陳曉飛射。

“支援！火力支援！該死的誰幫我擋一下這座人型自走炮！”

※※※

“命運號”上，無線電的擴音喇叭把陳曉的哀嚎傳到了全艦的每一個角落，炮手們重新抬起炮管，然而急劇機動的兩個飛行物過于接近了，他們根本無法瞄準。

“甩掉她！”張昀操起話筒就喊，“否則我們沒法支援你！”

“我甩不開她！”

用著幾乎破壞性的力道，陳曉左右甩動操縱桿，戰斗機一個急彎連著一個急彎，轉的又快又狠，可從身后追來的火球仍然危險地離他越來越近，甚至隔著座艙他都能感覺到那灼人的熾熱不時劃過身邊。

“她追得太緊啦！”陳曉大叫，他的臉正在墨黑的夜幕與不時閃過火光中忽明忽暗。

又是一個急速地橫滾，一枚“爆裂火焰”貼著機腹燒出了一道焦黑，陳曉還來不及喘口氣，一陣令人牙酸的格格聲就鉆進了他的耳中。

他的心猛地一沉！

這是機體結構在示警，再這么急劇機動下去戰斗機非解體不可。

陳曉一咬牙：

“拼了！”

他發狠地加力、拉桿，戰斗機180度的滾轉，掉頭就向少女直沖而去，仿佛要把戰斗機當汽車干脆把對手撞死。

“你瘋了？！”無線電里傳來張昀的吼聲，“沖過去，你也活不了！”

“我當然活不了?！标悤砸贿呎f，一邊繼續加力。

無線電里再沒聲音，似乎張昀已經被天空中悲壯地一幕震住了。陳曉覺得這一刻自己和電影里那些英雄沒有兩樣，正在槍林彈雨中昂首頂起炸藥包，在雄壯的音樂下做最后的表演。

“如果這個時候來個臉部特寫就好了?！彼蛋迪?。

也不知道最后要不要來一句“新中國萬歲”配合一下氣氛……

但他也知道自己怕是真活不了了，精靈少女的魔法在他靠近前就會把他炸成火球，但他依然可以靠慣性和她同歸于盡！

當然，陳曉也并不是非要把自己搞的這么悲壯，但他必須擺出決死的氣勢，只有這樣才能令對手畏懼，畏懼了就會退讓，那么他就能活，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這個道理。

陳曉加力到最大，他的“零式”化作筆直的流星，前沖的時候機翼都在頻頻顫抖。

緊追不舍的精靈少女忽然凝固在半空，瞬間的表情僵在臉上，甚至開始往后倒退。

“這……什么表情？”陳曉有些驚訝。

少女會驚訝于自殺式地沖鋒這正常，可他們已經纏斗了這么久，無論如何她也不該露出這么凝重地表情吧？

甚至……

還有些恐懼？

陳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雖然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但也太好過頭了。

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飛機的急速逼近讓他看到了精靈少女的眼睛——她根本沒在看他，而是看著他的身后！

“我身后……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