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第二天,杜京墨難得起了個大早,畢竟這些天一直擱床上躺著,剛出了房門就發現李賢淑早已經起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杜京墨走了過去:“娘,您起的這么早啊?”李賢淑一見是杜京墨立馬笑了笑說:“你大姐這事……娘睡不著啊!”
“沒事的,娘,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是什么樣的人家,那劉家又是什么樣的人家,村里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的,村長也是個公正人,不會讓咱受委屈的!”說完,對李賢淑抱以安慰的一笑。
李賢淑聽了杜京墨的話心里寬慰了不少,摸了摸杜京墨的臉頰,幫她理了理頭發便起身去做早飯了。
杜京墨望著李賢淑瘦弱的背影,不由感慨,她是很佩服這個女人的。在這樣一個時代里,李賢淑敢不固世俗眼光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有氣魄為女兒的幸福博一博,實在是了不起啊!
杜京墨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環顧四周,發現這里的風景很美,她這么些天也想明白了,既來之則安之,雖然穿越到這么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有一個這樣的家庭也算是福氣了。
李賢淑的早飯做得很快,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起了床。
因為今天的事非比尋常,一頓早飯吃得分外沉悶,還沒等杜京墨想出什么點子來活躍一下氣氛,村長就已經過來了。
李賢淑一看見村長過來了立馬放下碗筷招呼幾個孩子出了廚房:“村長,您來了,幾位長輩安好啊。”
村長杜山揮了揮手:“文秀媳婦兒不必拘謹,昨兒個楓實那孩子跑來跟我說你要給云苓和離?”
李賢淑有些緊張,但聲音堅定:“嗯,村長。”
杜山開口勸道:“文秀媳婦兒,你可想好咯!這事可是會影響到云苓那丫頭的名聲,一旦和離,再嫁就難了!”
李賢淑鼻尖泛酸,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村長,我哪里不知道會影響苓兒的名聲,做娘的又怎么會不在乎女兒的名聲?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呀!那劉家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苓兒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所以今日我就是拼了我這條命,也要讓我的苓兒與那劉伯濤和離!”
見李賢淑如此堅定,杜山也沒有再說什么,只讓人去劉家喊人,轉過頭又對李賢淑說:“文秀媳婦兒,你且放心,你是我杜家媳婦兒,云苓是我杜家子孫,倘若那劉家確實是不可待的地方,村長我定讓云苓和離。”
村長杜山的話無疑給李賢淑吃了一粒定心丸,她從昨晚到現在的不安也終于褪去了些。
不一會兒,陳金桂帶著劉伯濤過來了,看見村長和幾位村里的老人,暗道:“這李賢淑還竟真的動真格了?也好,我本就不喜歡杜云苓那死丫頭。不過和離?想得也太美了吧!”
劉伯濤的臉色不大好看,昨天母親一回來就跟他說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家想了那么久的妻子竟然要跟他和離!杜云苓啊杜云苓,在娘家待了幾天膽子見長啊!居然敢鬧和離,讓他堂堂大丈夫的臉面往哪兒擱?今天要不讓你們家吃點虧,我就不姓劉!
重要的人物都到齊了,這戲也該上演了。
陳金桂先發制人:“村長,我們家伯濤也是你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可是個實心眼的,自從把杜云苓娶回來那可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可你說這人吧有時還不比畜牲,畜牲養久了都有感情,這人沒感情就算了還反咬一口!這杜云苓想與我家伯濤一拍兩散,可以,但得是我們家伯濤休了她,沒得弄個和離出來讓村里人看我們家笑話!”
陳金桂咄咄逼人,是徹徹底底的顛倒了是非黑白。
李賢淑被氣的心口都有些疼,開口反駁道:“陳金桂!你少在這兒顛倒是非黑白,你們家對我的苓兒怎么樣大家伙都看的清清楚楚,嫁到你們家四年日日當牛做馬,你非打即罵,這哪兒是媳婦,這分明還比不上那些大戶人家的丫鬟!”
“李賢淑,這自古以來媳婦孝敬婆婆,謹遵長輩是天經地義的事,怎么到你這兒還反成我不是了?難不成以后你家娶了媳婦你給她當丫鬟?不過,也是該當丫鬟,畢竟娶一個媳婦回來不容易,要是還擺婆婆駕子,沒準兒這好不容易討回來的媳婦兒第二天就跑了!”陳金桂說完斜睨了李賢淑一眼,冷哼了一聲。
在這山河村,誰都知道村東的杜文秀走的早,只留了孤兒寡母,他們一家是村里窮的不能再窮的人家了。這山河村沒有哪家愿意將自己的姑娘嫁給這么一戶人家,是以這杜楓實雖已過弱冠之年卻仍然沒有成家。
這是李賢淑心里最大的痛,她一直努力教導孩子,讓她的三個孩子在這山河村里人見人夸。這名聲雖好聽,但在鄉野人家,最重要的還是過日子,倆個女兒賢名在外早早便許了人家,唯獨那一個兒子,雖也是出了名的吃苦能干但依然沒有人愿意將女兒嫁過來,兒子的婚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隱隱作痛。
陳金桂如愿以償地看見李賢淑痛苦不堪,笑的十分得意:“李賢淑,你確定還要讓你們家杜云苓和我家伯濤和離?我跟你說,就你們這種破落戶能有人娶你家姑娘就算不錯的了,別跟我們家伯濤和離后一輩子都沒法再嫁硬生生熬成老姑娘,成為這十里八鄉的笑話!”
陳金桂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也是不爭的事實,要不是倆個女兒素有賢名誰愿意結這樣破落的親家,如今還要鬧和離,任誰看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村長杜山也欲開口相勸,雖然他并不喜歡那劉家一家,但若是真的和離,于杜家是百害而無一利,雖然云苓那丫頭會繼續吃苦,但總歸是有日子可過。
可沒等杜山開口,李賢淑便堅定的說:“不!今日,我定要讓苓兒與劉伯濤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