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唯一的知情人就只有云璟瑄的母親,秦怡的親妹秦珊了。
暗衛(wèi)的匯報說,秦夫人是個頗有手腕的女人,靠著一兒一女祥瑞之胎,攏住了魏國公的心,正室失寵多年,再無所出。
魏國公與秦夫人每次爭吵過后,魏國公雖也有納其他側(cè)室,可這些人都無所出,而且失寵得極快,兩人很快重歸于好。
茗閣出來的人,果然能干。
或許當初,不該一念之差放了她。
只是怡兒臨終之前苦苦哀求,放自己的親妹一條生路。那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動了真情。
心一軟,就放了她。
如今看來,恐怕一開始一切都是她們計劃好的。
秦怡不僅是他手下茗閣為他培養(yǎng)出來的死士,也是與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寵妃。
她曾多次為他陷害異己甚至暗殺,雖然只是他的一顆棋子,但也是與他生兒育女之人。
她做的每一步都是皇帝的指示,殊不知,不知不覺中,她也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她的布局就是為了他精心設(shè)計的。
云齊入宮種種表現(xiàn)自然也是云璟瑄和翊王事先計劃好的。
云齊根本無心牽涉入皇族內(nèi)部的爭斗之中。
借此機會一舉兩得,很好。
秦珊本就贊成云璟瑄襄助翊王,自然是愿意配合的。
皇帝不想讓旁人看出端倪,正好進貢了荔枝,就假借荔枝宴,讓賀賢妃宴請有敕封的夫人入宮。
秦珊雖是側(cè)室,卻也是郡主的生母,有誥命在身。
皇帝隨便找了個機會就私下召見了她。
她很平靜。
皇帝冷笑道:“秦夫人真是好本事,云璟瑄假認郡主,也是你籌劃的嗎?”
“當然。”
“你是真的覺得朕不會殺你嗎?”
“君無戲言,皇上親口答應姐姐,會保我一世平安。”
“朕不屑殺你——你和怡兒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記得當年您讓姐姐想辦法陷害皇后,然后將皇后的孩子奪來撫養(yǎng)嗎?”
皇帝沒有正面回答:“說下去。”
“結(jié)果姐姐認為,皇上就算把皇子奪過來撫養(yǎng),皇上也不會殺了他的生母,皇上以為可以讓姐姐撫養(yǎng)皇子,就斷了皇子與外戚勢力的聯(lián)系,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
“所以姐姐覺得,皇上或許更想要一個出生后便沒有生母,而且生母出身卑微的皇子繼承皇位。”
皇帝笑了:“如若是這樣,朕為何不選擇婉嬪的孩子?”
“因為,這個孩子不僅要出身卑微,沒有強勁的外戚,但也要有強大的朝臣勢力支持,才能坐穩(wěn)皇位。”
而且當這個皇子確實能力不錯甚至是出眾的時候,皇帝就更喜歡了。
昭王如何行事他心里清楚,翊王至少不會比昭王差,寧王已經(jīng)廢了,康王體弱多病自然是不可繼承大統(tǒng)。
“所以你們就把皇后的孩子和怡兒的孩子調(diào)換,將皇后的孩子送出宮去。”
“那日,皇上忙著裝作傷心,自然是不會注意送出宮的孩子,不過那個女嬰確實是從別處抱來的。”
長孫叡在皇后名下,可是他又不是皇后的兒子,這樣,既能贏得外祖沈家的扶持,又不會放任沈家。
她們真的是每一步都算好了。
可是,正中他下懷,怎么辦呢?
“怡兒當年為何要自盡?”
“為了讓陛下無暇顧及我們的計劃,就算陛下對她無情,她死了,陛下總會去看她一眼。”
皇帝苦笑:“原來是這樣。”
原來竟然是這樣,這一刻他或許有那么一絲絲遺憾或者傷心。
但她不在意。
秦珊道:“姐姐不想再做皇家的棋子,也不想再做你的棋子,她已經(jīng)受夠了。”
皇帝道:“朕對她,不好嗎?”
“先帝將我們帶進宮只不過是為了來日除掉沈氏,對一顆棋子的好,不過是施舍而已。”
“你是真的不怕朕殺了你。”
她無所畏懼道:“陛下想殺我無妨,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不,殺了你,誰還能讓叡兒相信怡兒才是他的生母呢?”
翊王傷了腿,之前都是幾個太醫(yī)平時來應卯,也沒怎么精心醫(yī)治。
不知怎的,皇上突然就派了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
感覺像把王府圍起來了。
翊王聽韓羽通報,心中明白,事情應當辦成了。
只是按他們之前的謀劃,此時必得裝得事先不知情。
反正這些年來父子之情冷淡。
一個被父皇冷眼相待了二十年的皇子,此刻面對父皇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反應當然應該是——
拒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