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附近，還潛藏著另外一個人。

他剛才竟然沒發現！

“怎么可能？”

夏無雙艱難地轉頭望去，只見密林中的小徑處，一個身影緩緩朝他走來。

被樹木影子遮住，他暫時看不清那人，但那種從容不迫的感覺，以及那個體形，已經讓他心中有了答案。

“噠，噠，噠......”

那人終于走出樹林。

夏無雙一眼望見那張臉，那丹鳳眼，那仿佛永遠從容、不會驚慌的眼神。

正是封天。

他怎么會在這里？

夏無雙心中暗嘆，這回真的要死了么？

剛才的戰斗已經花費了他全部的氣力。

他無法再戰了。

“夏長老，前幾天不是還很神氣么？怎么現在如此狼狽。”

封天一面向他走來，一面笑著說話。

夏無雙長嘆一聲，向前爬了幾步，轉身靠坐在大樹邊，滿臉疲倦，道：“能死在你手里，也算不冤了。”

封天走到那十二具尸體中間，撿起玄元刀，走到夏無雙身邊丟下，席地坐在他身前，笑道：“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殺你？”

夏無雙望了玄元刀一眼。

緩緩摸著刀，目視封天道：“你什么意思？”

封天問：“麒麟宗為什么追殺你？”

夏無雙凝視封天，靜默了一會兒，道：“你不應該猜不到。”

封天笑道：“有意思，沒想到百年之后，你居然對我更加了解。”

站起身，左右踱著步，望著麒麟宗的那些尸體，道：“一個月前，楊剛、陸遠飛去玄武宗收靈獸，出門后所有靈獸都被神獸所奪，這兩人在神龍教呆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多少了解公孫無憂的狠辣，他們必定不會說實話。”

說著，望了夏無雙一眼，淡笑道：“從十幾天前，他們似乎毫發無損這一點看，他們應該嫁禍給了玄武宗，也因此，你才有機會出宗門。”

轉過頭，背負雙手，走到那被一分為二的麒麟宗弟子前面，望著尸體道：“因為，以公孫無憂的狠辣，他不會理會玄武宗有什么難處，總之靈獸被奪的苦果，需要玄武宗來承受——他極有可能，要你們重新上貢一次。”

他轉頭望著夏無雙：“此時莫凌天要鎮壓后山禁地的玄武，脫不開身，玄武宗上上下下的事務，應該都被李嚴所管，而李嚴，和你關系不錯。”

夏無雙低頭望著他的玄元刀，手輕輕撫摸著它，沉默著。

封天接著道：“宗門上貢的數量，一般都是以各層次宗門最大的捕獸能力來計算，玄武宗已經上交過一次，雖然有靈獸狂潮作為補充，但連續兩次上貢，即使加上給弟子們的預存，恐怕依舊不夠。”

他目視夏無雙：“因為公孫無憂似乎很想抓我，所以李嚴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此時后山禁地有莫凌天，你可以暫時脫身，而且玄武宗內部，除了莫凌天，最強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來聯系麒麟宗合力抓我。”

說到這，封天淡淡一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沒搞清楚，那就是，玄武宗答應了麒麟宗什么條件？”

夏無雙沉默。

封天踱著步，道：“平分我？不可能。你孤身一人過去，如果是這個條件，根本沒有保障。那么，是神器？你玄武宗沒有了。而如果用我的震天鼎作為條件，又回到剛才的問題，我的價值比神器還高，抓到我后，你憑什么保證他們不會毀約？”

“玄武是玄武宗的鎮宗神物，也不可能。”

封天走到夏無雙身前，俯視他道：“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你們以別的理由抓我，那種非常正當的理由......比如，我偷了你們的震天鼎。然后，玄武宗給麒麟宗提供一定數量的靈獸。”

他重新坐了下來，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麒麟宗今年湊不夠上貢的靈獸吧？”

夏無雙抬起頭望著他。

封天微笑道：“唯有如此，他們才會出動四個煉靈境、近百名化靈境，幾乎掏空了吧？也唯有如此，你才能保證他們抓到我后，不會扣留。因為靈獸在你們手上，一手交人，一手交獸，出問題的可能性最低。”

他又道：“不過，這種方式，有一個致命缺陷。一旦他們發現我的價值更大，你們的合作立刻破裂......呵呵，上次在小平原，我走之后，發生了什么？”

夏無雙默然半晌，望著封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封天微微一笑，站起身道：“你這一次失敗，回去玄武宗怎么交代？靈獸不足，公孫無憂可不會善罷甘休。”

夏無雙沉默。

封天望著他，道：“想不想吞掉麒麟宗？”

此言一出，夏無雙的臉色終于變了：“你什么意思？”

封天道：“吞掉麒麟宗，拿下他們準備的靈獸，再加上你們在靈獸狂潮后撿的，也就差不多夠了，可以暫時保住玄武宗。”

夏無雙驚疑道：“你要幫我？”

封天微笑：“我只是幫玄武宗。”

夏無雙皺眉：“你不是跟莫凌天——”

封天淡淡道：“我幫玄武宗，不是幫他。”

夏無雙沉默了一會兒，道：“神龍教不會坐視不管。”

封天搖了搖頭，道：“麒麟宗追殺你，正是一個好借口，借著接應的名頭，傾巢而出，一舉拿下，神龍教反應不過來。”

夏無雙沉吟道：“公孫無憂——”

封天打斷他的話道：“他最近不會有時間去管這些，只要你們交夠靈獸，至少在這段時間內，他不會去管你們。”

夏無雙道：“為什么？”

封天輕描淡寫道：“我出關的消息已經傳遍北大陸，其他八大派的人，算算時間，應該都趕到了。”

說著，站起身，道：“你也不需要擔心神龍教未來清算，因為，它沒有未來了。”

夏無雙真正臉色大變，道：“你，未免太過狂妄！”

封天負手而立，俯視他道：“神龍教烏合之眾，只要公孫無憂一死，立刻就會分崩離析。”

夏無雙沉默良久，抬頭道：“你果真有把握殺死公孫無憂？”

封天笑了：“你玄武宗，準備接手莽荒山脈吧。”

轉身想走，被夏無雙問住：“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封天停在原地，眼前浮現出千竹峰玄元洞前的場景。

江云天問了他一個問題，得到答案后失望轉身，飛天而去，掉下一座小山砸向馮英俊。

畫面閃過，他淡淡道：“因為玄武宗，有江云天。”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果說林語山、雷震就像火星，那么江云天便是火苗。

當然，他要滅神龍教，不僅僅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