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陌被關進了小黑屋。

或者說她的靈魂被關進了小黑屋，盡管她還不知道什么是靈魂。

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手腳完全控制不了。她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沒有人聲，沒有影像，只有那倒計時的數字高高在上。

【懲罰倒計時：86339秒。】

時間才過去一分鐘而已。

“喂，系統，你給我出來！”

白依陌有些焦躁，就在一分鐘前，她還在花花世界，一下子淪落到無邊的黑暗中。手腳不受控制，讓她不由生出了一絲不安全感。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沒有聲音回答她。

只有那倒計時，在冷漠的記載著時間的流逝。

……

白老虎火了。

繼上一次追著人打三條街之后，這一次攆著十幾個人一路追殺，白老虎徹底成為兇威赫赫的代名詞。傳說，她有吊睛白額，虎背熊腰，力大無比，動不動就遷怒……總之，是越傳越邪乎。

就連一貫八卦的孔老二，在班級中見到白依陌的時候都不敢出聲調侃。

白依陌面無表情，回到位置上。

程沫看著她，低聲說：“依陌？”

“嗯？”

她發出和平時一樣的聲音，只是語氣有著客氣和疏離。

“晚上要補課嗎？”

【叮！系統檢測學霸程沫的善意，有助于提高宿主的成績，正在分析行為中……】

“嗯，當然了?！?/p>

白依陌露出笑臉，然后拿出厚厚的一摞書。她笑道：“那就麻煩你了?！?/p>

程沫笑道：“那就從必修一開始吧?！?/p>

【叮！系統正在學習中?！?/p>

【溫馨提示，AI托管下的宿主只有50%的行為收益。】

在關禁閉的白依陌，正在發呆等著倒計時結束。

然后，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多了什么東西。

“集合和函數？這是什么東西？”

晚自習上，程沫正在給系統托管的白依陌講題。

她發現今晚的白依陌有些不太正常，在一些問題上的反應有些遲鈍。

“依陌，依陌？”程沫叫了兩聲。

“嗯？”

系統托管終于反應過來：“怎么了？”

語氣同樣是客氣和疏離。

“沒什么，只是想問你這道題聽懂了嗎？”

【叮！系統分析題目中……】

【叮！根據宿主儲備知識應用，此題目有80%的概率能夠正確解出，有15%的概率會計算出錯，有5%的概率會分析錯題意……】

【保險起見，再聽一遍。】

“我還沒懂，麻煩你再講一遍吧?！?/p>

“哦，好。”

……

晚自習下課，系統托管控制白依陌的身體回家，班級上的同學看向她的目光是又敬又畏。

這個晚自習，大概是高三（10）班最安靜的自習，沒有人敢在白老虎面前作死。

【系統提示，宿主形象下滑嚴重，需要做出事情挽回。】

【正在分析宿主缺陷……】

【性格容易沖動，易怒，自私自我，成績差……】

系統忽然卡了一下。

【系統得出宿主最優解：好好學習，在大學時到了陌生環境，從頭培養形象?！?/p>

它已經放棄治療，躺平任嘲了。

回到親戚的家中，親戚們已經睡下，倒也沒有人問她為什么晚飯沒有回來。

它控制白依陌的身體回到房間。

【叮，繼續分析宿主行為……】

下一秒，它拿起書本。

【正在嘗試攝取知識……】

【攝取成功。】

白依陌就像是一個機械人，孜孜不倦的攝取知識。

等時間到了十一點，她站了起來。

【根據生物鐘，此刻宿主應該洗漱完畢后入睡。】

……

在小黑屋的白依陌還在發呆。

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一個人獨處也是極為無聊的事。整個小黑屋就像是看不見的囚牢，她沒有任何感覺，甚至不敢睡覺。

因為一旦停止思考，整個人的仿佛都要消散。

那種“消失”的感覺難以形容。

讓她有些慰藉的是，腦子中會浮現一些知識影像，盡管只是零碎的片段，但也總歸不會那么無聊。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么這些知識影像都是數學啊。

六點鐘。

系統托管的白依陌已經來到了教室。

【系統正在分析行為中……】

它拿著試卷和筆記本，開始解題。

并不是為了做作業，而是在復習。

程沫拉到教室，看到白依陌這么認真，不由有些詫異和開心。

她笑：“早啊，依陌?！?/p>

【面臨程沫的問好，正在分析行為，做出回應中……】

“早啊，程沫。”

白依陌開口，依舊是冷漠疏離的語氣。

不是她不想用好的語氣，而是她現在只是沒有感情的系統AI。

程沫也不在意，同樣拿著書來看。

時間到了七點，白依陌放下書本。

【攝食時間到了?！?/p>

“依陌，一起吃飯吧?！闭谶@個時候，程沫對系統托管發出邀請。

白依陌點頭。

在食堂，系統托管感受到許多人看她異樣的眼神，昨天她的戰績還是不可避免的傳開來，大家都知道，在高三（10）班有一只白老虎，輕易招惹不得。

不少人看到她的眼神避如蛇蝎。

程沫有些生氣，站在白依陌的旁邊，說“依陌，你不要理他們。”

【叮，感受到周圍人的排斥，請忽視。】

【正在分析行為中……】

“嗯，我知道。”

系統托管的白依陌驀然一笑，說：“我也不和他們相處，所以他們如何，與我無關。”

與白依陌不同，系統托管才是擁有大心臟的人。

它沒有感情，動作行為言語都是只看分析的利弊。

程沫松一口氣，笑：“嗯，我們一起吃飯吧?！?/p>

【檢測到學霸程沫的善意，正在分析行為……】

“好啊?！?/p>

系統托管沒有拒絕。

當她們吃完飯后，白依陌開始了一天的學習之旅。

系統AI在無數次的分析行為，好在沒有誰感覺到她的不正常。在同學們眼中，白依陌只是安靜的有些過份，不過以往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安靜過，所以并不覺得有什么區別。

大概就是覺得：白老虎的經期大概又到了，所以又安靜了，還是少惹她為妙。

白依陌日積月累形成的聲望，給系統托管少了許多麻煩。

只是系統托管不知道，在班級中有一個人并不懼怕白老虎。

夏瑜來到白依陌面前，敲著她的桌子。

【叮，檢測到高魅力學渣夏瑜釋放的善意，正在分析行為中……】

“有什么事嗎？”

“你手上的傷沒事吧，繃帶換了嗎？”

他來關心白依陌，在一邊的程沫見此，不由眼眸流轉，一雙眼擔憂的望向她。

她同樣擔心這個來之不易的伙伴。

【正在分析行為中……】

“已經換過繃帶了。”她的語氣還是一貫的梳理，說：“如果沒有別的事，還請不要影響我。”

夏瑜點了點頭，回到位置上。

蘇明杰看向他，用著好奇的目光探尋道：“哎，被懟了？”

“嗯?！?/p>

夏瑜看著白依陌的背影，愣愣出神。

昨晚，他給她發了好幾個消息，沒有回復。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程沫低聲關心白依陌：“原來你受傷了，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她對白依陌打架這件事認知并不深，只是覺得這是哪里傳過來的流言而已。但是現在看來，遠不只是流言。

“還好，不嚴重?！?/p>

系統托管對這些不以為意，反正受傷的是白依陌，關它系統什么事。

“不會留疤吧?！?/p>

“不會?！?/p>

她如此說著：“如果留疤了以后做手術祛疤就好了。”

只要有錢，祛疤什么的都是小問題。只要好好學習，錢什么的都是小問題。

沒什么能阻擋她學習。

說完，系統托管又埋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