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

晚上十點，蘇明杰百無聊賴的玩著游戲。

他的肚子已經餓了，中午的日料沒有填飽肚子，晚上隨便吃了一點方便面，然后就扔了。

他想約秦蓁出來，秦蓁卻是推托有事。空虛的精神只能寄托在游戲上，反而卻更空虛了。

讓他空虛的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沒錢了。

他的手機上是一個娛樂軟件，然而軟件里面裝著深淵的魔鬼。這魔鬼實在是太過于神通廣大，完全的玩弄了他的精氣神。

魔鬼在人間有一個名字，叫貪婪。

貪婪在人間有一個使者，叫賭博。

蘇明杰嘆一口氣，他已經把所有的錢都輸了。盡管從結果看他贏了——還了錢，還享受了大餐。但賭徒是不會這么想的，他把贏過來的錢看作是自己的，所以在蘇明杰的腦子中，自己輸了好幾千。

越想越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如何呢？他已經沒有錢了。

想要找夏瑜借錢，卻又拉不下面子。才剛剛還了錢沒多久又要借，那豈不是丟臉。只是，如果不去找夏瑜的話，那要去找誰呢？

他略微感到煩躁。

手機上的通訊錄好多都是同學和朋友，而且大多數都是學生。至于找爸媽，蘇明杰也開不了口。

就在這個時候，電腦彈出一個窗口：缺錢花，現金秒到賬100000元。

“貸款么？”

盡管老師們經常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不學不思則網貸。但大多數學生，對網貸的危害性并沒有充分地認知。

他們只會看到日息不過一塊七等之類的廣告。

蘇明杰也是這樣，看到了十萬馬上下款，日息一塊七。

就在他想要點進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朵。

“網管，上機。”

夏瑜過來了。

他坐在蘇明杰的旁邊，問：“玩不玩游戲？”

“算了吧，今天玩吐了。”蘇明杰有些意興闌珊，他隨意瀏覽著網頁，說：“你怎么在這里，不去更新你的小說了？”

“請假了。”

夏瑜打開電腦，輸入密碼，開口說：“一百積分一張請假條，理論上來說我可以連續兩個月都躺著。”

他打開游戲英雄聯盟，道：“不來一局，好久沒來了吧。”

“嗯，好。”

蘇明杰握著鼠標：“看我用寒冰射手打爆對面。”

夏瑜點頭，選了琴女作為輔助。

兩人配合默契，一路被攻城拔寨，很快被對面推到了水晶。隨即隊友展開了祖安式的話語，這一次夏瑜表現得很好，該治療該眩暈的時候都做到了。但是蘇明杰卻是展現了青銅選手的打發——大招反放，閃現撞墻。

平白掉了一顆星星。

夏瑜笑了一聲：“技術下降了啊，要不要再來一局？”

“算了吧，沒心思。”

蘇明杰關了游戲，夏瑜招呼網管：“肉叉包兩份，可樂兩份。”

“好。”

網咖的網管有跑腿的服務，不遠處就是一個小超市。很快網管就帶著包子和可樂來了。

“吃不吃？”

“謝了。”

蘇明杰正好餓了，拿著肉叉包咬了一口。

夏瑜打開可樂，輕輕地喝著。自從和程沫確定關系后，程沫就限制他吃膨化食品和碳酸飲料了。在程沫面前，可樂和毒品是對等的。

偶爾一次的縱欲，是夏瑜享受的時刻，程沫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吃了東西，蘇明杰有了倦意。

“要回去睡嗎？”

“嗯，回去吧。”

他打了一聲呵欠，嘴上說回去，卻沒有動身。

夏瑜笑了笑，說：“我和程沫商量過，大學或許會去北方。”

北方，也就是帝京。那里匯聚了全國的精英，以及一大群無數滿懷希望的人。

蘇明杰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曾經和夏瑜討論過，只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都成績不行，渾渾噩噩。

現在，他的兄弟已經有了目標。

而他呢？

他看著自己眼前的屏幕，陷入了迷惘。

“你呢？有沒有想好去哪里？”

“不知道。”

蘇明杰又咬了一口肉叉包，包子可口，他卻沒有感覺到津甜。

他說：“去哪里，隨緣吧。”

按照蘇明杰這個成績，去哪里真的只能隨緣了。哪里的大學不開眼了收了他，他就去哪里。或者去國外鍍金也是不錯的選擇，前提是他的家人舍得花錢。

蘇明杰伸了一個懶腰：“真羨慕你。”

“有什么好羨慕的。”夏瑜隨手打開網頁，來到了作家后臺。

他隨手點開幾個評論，暖一暖書友圈。口中不停，問：“你比我帥比我有錢，論羨慕應該是我羨慕你才對吧。”

蘇明杰微微一愣。

“好像確實是這樣。”

可為什么，在外人眼中比他差一些的夏瑜卻是成為他羨慕的對象呢？

而他是什么時候開始羨慕的？

夏瑜看著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小子的運氣真好。”蘇明杰打開可樂，直接灌了下去：“程沫這么好的女孩子跟著你，你可不能辜負她。”

“你喜歡她？”

“沒有。”

蘇明杰說：“我只是替她不值，誰讓曾經的你和現在的我一樣，是個爛人呢。”

現在的蘇明杰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爛人。那不是身體上的邋遢，而是從精神中散發出的腐朽和遲暮。

而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遇見秦蓁的時候他就這樣的，也好想在遇見秦蓁之前，他就開始放縱了。

“爛人？”

夏瑜看著他：“原來你對現在的自己認知挺充分的。”

蘇明杰拿出手機，直接攤牌道：“我賭博了，贏了也輸了。”

夏瑜這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賭博帶帶給人的分泌的多巴胺比戀愛還要多得多，一旦沉迷了這種“來錢快”的游戲，那賭徒的世界就只剩下了輸贏。不論是工作還是學習，還是正常的戀愛，對賭徒來說都是索然無味的東西。

蘇明杰說：“還你的三千是賭博贏來的，一共贏了一萬一，還錢之后又去玩了，到現在身無分文。”

“不對，應該說還有最后二十，在你來之前，我都看好了貸款軟件的條款。”

夏瑜這才后知后覺，事情的嚴重性比他想的還要重。

好在他和盤托出了。

【叮，您的好友蘇明杰幡然醒悟，負增益狀態心猿意馬、意亂神迷、驕傲自矜消失。】

正在房間中洗漱準備睡覺的白依陌愣了一下，隨即不由高興了起來。

她不知道蘇明杰發生了什么，但這是好事。

網咖中，蘇明杰深呼吸一口氣。

“我想我是被騙了。”

夏瑜吐槽著：“你現在才看出來？”

“你就不覺得最近的你很不正常嗎？”

蘇明杰深呼吸一口氣，他開始回想這幾天的所作所為，從秦蓁接近他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就變成這種模樣了。

“程沫曾經和我說過一段話，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分享給你。”

“一段好的戀愛關系，并不是說你與她有多優秀，而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是最舒適的狀態。戀人應該是讓你進步，而不是讓你消極。”

夏瑜補充說：“我說不出什么道理，但是我覺得程沫說的很對。”

蘇明杰半開玩笑道：“你的老婆嘛，說得當然對咯。”

夏瑜嗯哼一聲。

他說：“我下機了，大晚上的真冷。”

“走吧，一起。”蘇明杰說：“你說得對，我不能再頹廢了。”

【叮，系統檢測，宿主的好友蘇明杰開啟技能浪子之心，學習效率+12%。】

白依陌微微有些欣喜。

她為蘇明杰感到由衷的開心。

蘇明杰走出網咖，一陣風吹過，他突然覺得好冷。

“夏瑜。”

“嗯？”

“程沫沒有在你那里過夜吧。”

“沒有啊。”

他突然勾著夏瑜的肩膀：“走，晚上睡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