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前面亂糟糟一片,也不知道那領隊的小將領是如何交涉的,終歸是亂了。
云昭不放心云母一個人呆在馬車上,于是將趙公公拉了進來,“公公,我去前面看看,勞您在這里陪著我祖母。”
話語間那動亂越來越大,聽著外面不絕于耳的慘叫聲,云昭的眸子透出沉穩。
抽開了云母攥著的手,云昭手中的暗器悄悄夾在指縫中,將簾子撩開的時候就看見了一把大刀出現在自己的頭上方,云昭忘記了反應,呆愣愣的看著。
擋住了半邊臉的劫匪,連眸子里都透露出狠辣,在云昭的眼中,劫匪的動作無限的變慢,身后云母的尖叫和伸出去想要拉扯云昭的手,都在那一瞬間定格。
“嗖~”一只箭矢破空而來,狠狠釘在劫匪的后背,登時劫匪軟了身子,吐出一口鮮血,直直的噴在云昭的臉上。
云昭抬眸看去,就那么一眼,她的呼吸一滯,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云母嚇呆了,連忙將云昭攬在懷里,心肝肉的叫著,淚水滴在云昭的臉上,她這才緩過神兒來,哄著受了驚的祖母。
“殺,一個不留。”底啞沉穩的話語飄入云昭的耳中,她不禁扯唇一笑,揚聲道:“公子,可否留一個活口,我們千里迢迢趕來,還沒有到皇城便遭遇襲擊,還是弄清楚來龍去脈比較好,不然報復的時候,難免會誤傷了。”
聽見這話,男子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嬌嬌悄悄、養尊處優慣了的小丫頭會講出來這種話,低笑了一聲,唔~還真”睚眥必報的性格,還當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眸子里添了一抹亮色,緋色的薄唇輕輕勾起,呵!小丫頭一點都沒變,就是瞧著身量高了些,估摸著得有十四歲了,長開了。
云昭看著他堅毅的側顏,俊朗的模樣,悄悄垂下眼眸,掩蓋了眼底的情緒。
而男子身側的行云看見了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卻仿佛見了鬼一樣,又拿刀劈死一個劫匪,小聲嘀咕著:“今個兒還真是見鬼了,主子竟然笑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劫匪便已經被殺的就剩一個,行云壓著劫匪來到馬車的前面,一把扯掉他臉上的面罩,自然露出一張滿是刀疤縱橫的臉,堪堪看得見五官,眼還瞎了一只,云昭走到他的面前。
“老實些,今日老實交代了,或許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些。”
劫匪不屑的笑了,“哈哈哈哈。”聲音就像是驢叫,聽起來惡心之至,云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吐出一口血水,“王八蛋,老子就是死,你們也別想從老子嘴里撬出一個字來。”
云昭看著劫匪那雙毫無求生意的眸子,“快,把他的下巴卸掉,他的后槽牙里有毒藥。”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最后一個劫匪毒發身亡。
事實擺在眼前,霎時間空氣近乎凝固。
云昭恭恭敬敬向男子行了個禮,“小女乃云家幺女,云昭。此次險情,多虧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眸子里的異色明晃晃的映入楊熠眼中,楊熠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男子剛想回答,云母就來到了云昭的身側,輕輕呵斥道:“不知禮數。”
轉身對著男子行了一個禮,男子亦回禮,云母笑呵呵的,“臣婦參見攝政王。”呼呼啦啦跪下一大堆,云昭下意識也要跟著跪下。
一只手撐住了云昭的胳膊,云昭抬頭四目相對,她聽見攝政王道:“免禮。”
深邃的眼眸,精致的鼻唇,云昭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手老是情不自禁的想往那張精致的眉眼上重重撫摸幾下。
他將手抽開,離開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用指尖劃了一下她的小臂,轉身對著云母道:“云夫人抬舉小王了,若是不嫌棄,請到別院一緒,暫作休整,我看也都有些受傷的,別院里湯藥一應俱全。”
“這,這使不得,哪能勞煩王爺。”
“……”
云昭什么都聽不見了,她滿腦子都是想要將楊衍之那張臉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臉上掛著懶得維持的假笑,笑語盈盈的眸子里滿是戲謔,許是這種目光太過于直白,在場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察覺到了一些。
再加上那臉上鮮紅的血跡,這個假笑便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楊熠感慨頗深,實在是心虛所致。
指節微彎抵在唇邊咳了一聲后,死尸遍地的小樹林里出現了詭異的寂靜。
終歸云母還是到了攝政王的別院里,就因為攝政王說了一句話:這云小姐看起來受了驚嚇,臉上還有干涸的血跡,這……
云母當即拍板前去,一行人離開了樹林,留下了一地的血跡。
到了別院,云昭舒舒服服的洗了溫泉,待服侍云母歇下的時候,卻賴在云母的身邊不肯走。
笑著開口道:“綰綰,夜深了還不快去睡覺,是有什么想要問祖母的?”
云昭一聽這話就知道云母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了,上趕著撒嬌,膩在云母身上,“哎呦,祖母,您,您怎么這樣啊~明知故問的。”小嘴撅起。
看著眼前俏生生的小孫女兒,云母真的是舒了一口氣,天知道她看見那刀在綰綰頭頂上的時候,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綰綰,那是咱們皇朝的攝政王,楊熠。”云母摸著綰綰的小腦袋笑道。
云昭伸出頭,“祖母,綰綰知道這是攝政王,可是,不是傳言攝政王情緒陰晴不定、平日里冷漠無情、不近人情還暴虐狠辣么!可是,我今個瞧著王爺也不是這樣的人啊。”一臉的疑惑。
眼前天真爛漫的小孫女誠心誠意的發問了,云母怎么說也是要告訴她嘛。
“綰綰啊,看人啊,不能光看一面,還有就是別人說的,不見得都是對的。”慢慢將云昭拉上塌,細細的拿被子裹好,“王爺只是性格孤僻了些,人不壞,也很孝順。他母妃活著的時候啊,老婆子我也見過幾面,是個善人,可惜走的早。”
云母仿佛陷入了回憶,云昭就乖乖趴在云母的懷里,過了半晌悶悶的,“祖母,我看您也累了一天了,要不然我先回去,祖母歇息歇息。”
云母笑了,將云昭又往自己的方向攬了一下,“綰綰今夜跟祖母睡,等到了皇城,估計就沒機會咯!”
等到云母睡得熟了,云昭轉過身去,一雙眸子生的燦若星辰,口中不斷的咀嚼著幾個字兒,“楊熠,楊衍之;楊熠,楊衍之……”
不多時便睡著了,風輕輕拂過窗邊的花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屋子里只有輕微的呼吸聲,一室靜謐,躲在屋檐上的暗衛此刻也悄無聲息的踏著一路清風離開了。
很快蠟燭燃盡了,留下最后一滴蠟淚,徹底沒了聲息,唯有屋檐下小小的風鈴在微風的吹拂下還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別院書房……
“吱呀~”門開了,楊熠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是風塵仆仆的北棠。
北棠:“王爺!”
楊熠頭也不抬,映著燭光看著手中的書文,“說。”嗓音低啞,說不出來的迷人。
“云小姐已經歇息了,和云老夫人一起。”
誰知楊熠忽然怒了,將手中的書卷撂在桌子上,聲音寡淡,卻有破不開的冰霜寒冷,“本王問的是這個么!”
行云打了個寒噤,自家主子從來都不會撂開書卷,這下怕是真的怒極了。
燭光搖曳,北棠將頭埋得極低,“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自己去刑堂領罰,不會再有下一次。”說罷甩袖離開,行云看見楊熠風風火火的背影,便知他氣的不輕,拍了一下好兄弟的肩膀,“這次算你走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小姑奶奶掉了一根汗毛,咱們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懂了不?”
北棠一臉僵硬的點頭,行云便跟著楊熠一同離開了。北棠長嘆一口氣,“唉~”認命的下去領罰,得,這剛剛出了大獄,轉眼就又進了刑堂。
晦氣,晦氣喲~
別院內,北棠說的該說睡著了的云昭,此刻卻是睜開了眸子,眼中一片清明,看起來壓根就是沒有睡著的樣子,云昭側頭看了一眼睡得深沉的祖母放輕了呼吸,輕手輕腳的從塌里翻身出來,站在地上的時候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
云昭唇角彎彎,伸手摸了摸腰間,感受到那里的東西之后拾起搭在屏風上的披風便出去了,貌似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夜間的風是帶著一絲絲清涼的,月亮高高掛著皎潔的月色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微風帶來一絲濕意,吹在云昭細嫩的小臉上,云昭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將披風裹得緊了些,嘴里小聲嘀咕著:“不是說這中原氣候宜人嗎,怎么著感覺就比大漠好上那么一點點……”
云昭將門推開,看見了面前的一切,傻眼了。
這……這四通八達的路,是認真的?
云昭感覺自己有點兒腿軟,自己得找到猴年馬月去啊,但是,這口氣咽不下去,算了,僅僅猶豫了那么一瞬間,云昭小心翼翼將門帶上了,默默在四通八達的院落里尋找起來楊熠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