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拖著行李坐上那趟將她帶往荔城的列車,一只行李,一抹孤獨的身影。當她站在公安大校門口時,想起自己與錦瑟的約定,就那么失去往前的動力。
那刻,她多想提著行李回歸清云,想生活如果是一部電影多好。你可以隨意切換畫面,快進、倒退,憶前塵,知未來,卻忘記了要去珍惜當下。
她想:“人生就似一場劇本,能寫好的人,當真是圣人。”
她托著行李走進學校,如同其他同學那般,機械化的走著流程,與同學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如同錦瑟那般,與她們談天說地,聊八卦,聊時尚咨詢,唯獨不聊感情。
四年的大學生涯,云舒過的簡單從容。在開初,她在一份道不清說不明的怨念之中來回糾葛。她會夢見錦瑟,也會夢見路晨。
夢見錦瑟會笑;
夢見路晨會哭;
有天半夜,下鋪的同學將她叫醒,詢問她怎么了?
云舒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在夢中經歷過一場怎樣的傷悲,淚水竟然落在了下鋪的床沿上,打濕了同學的夢境,倒真是一場罪過。
她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已經習慣了每日要去翻看錦瑟的短信,看著看著,便會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揚。多次這樣,同學都誤以為她這是戀愛了。
云舒只是淺淺地笑著,不做解釋,不做說明。任由大家的各種猜測充斥自己的生活,倒也樂得清凈。
這份清凈源于愛情上的清凈。大學四年,并不是無異性闖入她的生活,想要掀開她世界里面的情感圍欄,將她卷進一場燦爛的年華之中??上ВK歸缺了那份心。
如今,她再次站在荔城的火車站。她想,以何種方式到的這座城市,便以何種方式離去。這像是一份對時光的追溯,追尋那不會重新來的光陰,找尋那些自己錯失的笑容。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車票上時,看著目地的T市兩個字。她知道,這不是一場追溯,這是一份新生。
她回頭再一次望著這座自己待了四年的城市,看著那些從自己面前匆匆而過的腳步。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奔赴的終點,而她終于將這份曾經以為的根深蒂固變成了自己留給余生的一段回憶。
時間在慢慢靠近火車到站的時間。突然心生不舍,她多希望時間能停留下來,帶著她的腳步再一次好好丈量這座城市。
去懷念下自己走過的四年,懷念下那個身處校園不諳世事的自己。
她明白,這不止是一趟列車。它是一條分界線,一條過去的云舒與未來的云舒的分界線。
過去的云舒,縱使她并不快樂,卻也不世故。
未來的云舒,或許她會很快樂,但也會學著世故。
時間到點了,列車到站了,生活被成長的腳步切割開來。
她抬頭,最后看了一眼荔城的天空。在心底輕輕地道了一聲再見。
害怕告別聲太響亮,驚醒了那些挽留的聲音,拉住自己的腳步,戀戀不舍。
云舒買的是慢車,荔城到T市,需要耗時兩晚一日?;疖嚲従弳?,漸漸拉長她與荔城的距離,也再一次拉近她與錦瑟的世界。
她看著窗外那些隨著車速掠過的景色,離開的失落漸漸被相聚的喜悅所替代。她在心中對T市生出了好奇,對未來生出了憧憬。
錦瑟接到云舒的電話時,還正在睡夢之中。她的一聲尖叫,惹來了樓下正在做早飯的江尋的狐疑。
錦瑟拿著電話,沖出臥室,對著樓下大聲吼道:“美人,我家云舒兩個小時后到T市?!?/p>
江尋將雞蛋翻面,聽著錦瑟的歡喜,有些無奈的笑笑。這般喜形于色,也不怪江尋拿她當孩子寵著。
她跑下樓,走進廚房,抱住江尋:“美人,以后我就不能獨寵你一人咯。你可千萬不能生氣?!?/p>
“那就要看你表現了。”江尋已經做好了早餐,有煎雞蛋,烤土司,牛角包,牛奶等食物。
錦瑟伸手想要拿起牛角包,卻被江尋拍疼了手背:“先去洗漱。”
錦瑟摸著自己微微作疼的手背,朝著盥洗室走去,還不忘回頭看看江尋。她覺得江尋一定是吃醋了。不然,怎么舍得對她下狠手?
狠手一詞,要是他人聽見了,定會說錦瑟沒心沒肺。認識兩人的都知,江尋會對任何人狠心,唯獨舍不得如此對待錦瑟,只要她心情低落,便似他的世界正在下著一場冰雹,將他所有的好心情全部冰凍。
江尋擺著早餐,瞧見錦瑟的小表情,隱隱發笑。
錦瑟在位置上坐下突發奇想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像是不確定那般,又拉過江尋的手,捏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美人,你看我的小肚子像不像懷孕三四個月的孕婦?”
江尋嘴里的牛奶差點沒噴在桌上,他抽出紙巾擦干凈嘴:“小朋友,咱們下次能換個更風雅一點的逗笑方式嗎?”
“更風雅一點的?”錦瑟想了會,起身直接走到江尋身邊,雙手捧起他的臉,直接吻了上去。
當她離開江尋的唇后,問道:“是不是這樣?”
江尋覺得,對于自家小朋友的腦回路,他有時候實在是捉摸不透。
見江尋沒反應。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從后面擁著他:“美人,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重友輕色的。”
江尋覺得錦瑟有些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墒?,他并不想解釋。相反,他挺享受錦瑟對自己這般誘哄。
若是韓斯年知道了,定會說上一句:“小白兔果然還是斗不過大灰狼?!?/p>
“那你說說?”
“我保證,每隔上兩天我一定會來看你的。雖說,放著這樣一張盛世美顏吃不著,看看解解饞也是蠻不錯的。”
江尋:“……”
他覺得真的有必要讓錦瑟跟云舒少待在一塊。他怕,他家小朋友下次會直接把他撲倒在床。
兩人在去火車站接云舒之前,先拐去了韓斯年的家。江尋直接從韓斯年家客廳的抽屜里拿走了一把鑰匙:“借你的房子住一段時間?!?/p>
韓斯年對著他攤開手:“房租?!?/p>
“沒有?!?/p>
“土匪。”
離開之時,韓斯年打著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要居住在他家的理由,與江尋他們一起前往火車站。
三人站在出站口,可謂有些醒目。就如同兩位哥哥帶著妹妹來接自家父母。然而江尋那只一直牽著錦瑟的手,破解了路人眼中的先入為主。
云舒推著行李,跟著人流剛走到出站口,一眼便鎖定了目標。實在是江尋那張臉太過招搖,加上自身的矜貴氣質,想不看見都難。
錦瑟放開江尋,朝著云舒跑過去,撲進她的懷里:“親愛的,你終于來了。”
韓斯年聽著,故意在江尋耳邊說道:“你家小朋友有喚過你親愛的嗎?”
誰叫這兩人成天在他面前秀恩愛?好不容易逮到這么一次機會,他會放過?
可他明顯低估了江尋。只聽見他說:“偶爾客串下客服之類的角色挺好?!?/p>
韓斯年:“……”
錦瑟拉著云舒走到兩人面前,簡單地作過介紹后,三人打著招呼。
江尋:“你好,江尋?!?/p>
“云舒。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p>
“彼此。”江尋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可是錦瑟讀懂了他話里的含義。他實在很難將眼前如此恬靜的云舒,與自己的腦中早已形成的形象相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