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錦瑟與江尋的身影剛出現在外科室,就被楊寧打趣了:“江總,還這么不放心小朋友。上班,還保駕護航,擔心我們把她生吞活剝了不成?”
面對錦瑟的朋友,江尋沒有了日常的冷淡,總能回以淺淺的微笑:“楊醫生,那你可要幫我把小朋友照顧好了。”
楊寧將錦瑟拉過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沒問題,帶回家照顧都成。”
江尋與楊寧開著玩笑:“小朋友晚上是要找家的。我怕你,哄不好她。”
楊寧覺得,自己以前是說不過錦瑟,現在是江尋加上錦瑟。她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江尋沒有待多久,叮囑了錦瑟幾句,便跟唐淳一起離開了外科室。
唐淳將江尋送到醫院門口:“江尋,關于錦瑟其實我很早知道了她的消息。可是錦瑟不讓我告訴你。”
江尋看著唐淳,是在詢問原因。
“錦瑟一定沒告訴你,她在S國當了三年的無國界醫生。她害怕一旦你知道了,會不顧一切的奔赴過去,將她帶走。”
S國,國內的人提起想到的第一個詞語便是頻頻發的暴亂,將那片塵世籠罩在戰火紛繁,今日生不知明日死的無望之中。
三年的時光,她將自己設身處地的置身在一場場硝煙彌漫之中,數著周圍發生的沉痛傷亡,銳減著自己心底那已然不多的喜悅與希望。
錦瑟說的沒錯,若是江尋知道了,定然是不會讓錦瑟獨自在這樣的一片天地里面砥礪前行。他可以帶她走。然而他想,如果這是她從醫道路上的心愿,他亦可以為她放棄這一片安樂,陪她進行一場夢想的求存。
今日的車速沒有了以往的暢快。他一再放慢速度,若不是今日已然有約,他定是會如同自己清晨所說的那般,曠工一日。
錦瑟第一日的工作很簡單,更談不上忙碌。楊寧先是帶著她在外科轉了一圈,又給她介紹了一些病人的情況。面對比較特殊的病人,錦瑟總會止不住的將情況問的詳細仔細,害怕忽略了某個細節,加深病人的疼痛。
楊寧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你還是跟以前讀書的時候一樣,在學業上,總是喜歡這么斤斤計較。”
“習慣了。”醫生之所以被稱為神圣的職業,在于它不似商場買東西交付的是物品與金錢。在這里交付的是信任,相托的都是性命攸關。
午餐,兩人在食堂吃了一頓簡餐,外加科室的其他幾位同事。只是當他們入座,這桌明顯集聚了食堂所有人的目光。
讓錦瑟如此受人關注的自然是因為江尋。大家都在打量,想要探一探她的身上到底有何種魅力能讓江尋如此執著傾付?
錦瑟到未受影響,似乎已然習慣了這樣的眼神。楊寧也淡定如常,沒辦法,見證兩人在學生時代掀起的萬人矚目。對于這些,她已然形成了相對應的免疫系統。
原本想要交談兩句的其他同事,看著兩人的淡然,也都失了那份好奇打探的心思。
雖然錦瑟有了一定的行醫經驗,她終歸是新來,對環境,對病人的熟悉程度尚且不夠。下午,她跟在楊寧身后,走進一間間病房,切實了解著他們的病情。
第二日,又跟著楊寧進行了一上午的門診。楊寧看著她如此謹慎的樣子:“錦瑟,主任剛才問我排班坐診的事情。我把你排在后天行嗎?”
錦瑟點點頭。
……
之所以心生讓錦瑟奔赴S國的想法,一來是順其了她讀書時的心愿,二來在與徐九卿的身上,她看出了他的想好放手的念頭。
錦瑟在S國的三年,白葭是真的有想過,若是錦瑟就這樣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暴亂之中,多好。可隨著見證錦瑟對于江尋執念的加深,她突然有些后悔當年聽從了林美華的建議,帶走了錦瑟。
這倒不是她的善心,而是想著如果錦瑟真的成為了林美華的兒媳,多年如此煎熬的斷不是她一人。可當時的她,亦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林美華的兒子擁有如此完美的人生。
她幫助徐九卿回到澳洲,在徐家的爭斗之中,坐穩瀚達江山。甚至,她不顧女兒清白,一次次迷惑錦瑟的心智,將她推向徐九卿的身邊。只要她能徹底斷了愛江尋的念頭。
她站在房門外邊,聽著被徐九卿擁在懷里的錦瑟,一次次的呼喚江尋,再又一次次從絕望之中醒悟。至此,她心底對于錦瑟僅存的善意悉數流逝,無從拾起。
白葭是在錦瑟離開澳洲后回到國內的。對于國外的生活,她本就是心不在焉。清云市葬著她的牽掛,這里自然能牽制住她的腳步。
在接到林美華的電話之后,思索之后,還是撥通了錦瑟的電話。兩人的母女情緣已然斷缺,再假惺惺多少是惡心的。她沒有半分客氣:“我在T市。”
“怎么?想要跟我再續母女情分?”錦瑟站在長廊盡頭,看著外面花園里面的一位悉心照顧著自己生病孩子的母親。
白葭冷笑一聲:“唐錦瑟,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白葭,你知道你為什么能掌控我三年嗎?是因為那時的我尊你為我的母親。可如今不是了,你任何威脅利誘的話語在我這里都沒了藥效。”
“是嗎?如果你真的不想知道,為何又要找人查訪?”
“我想你搞錯了。對于我的父母,我自然想知道是誰。我不感興趣的是,從你嘴里吐出來的一字一言。”錦瑟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隨后又直接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唐小姐,年限太久。當時四周又沒有監控,根本無從查起。”
“那有關我父母的信息呢?”
“查不到。”
明顯這樣的回答,惹怒了錦瑟,在不經意之間提高了音量:“什么叫查不到?”
“唐小姐,這真不能怪我們。二十多年的事情誰還記得?我們走訪了清云市的幾家孤兒院、福利院,甚至調查了近二十年來清云市失蹤兒童的資料,都沒有與你的情況相符的。”
“那T市的呢?”錦瑟一直未曾察覺,在她的心中似乎總有一根線牽著她與T市之間的經絡。
“唐小姐,我們只是小偵探所。T市,我們還真無能為力。”
“你們當初收錢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唐小姐,你當時也沒說讓我們去到T市查探。”那邊停了幾秒鐘:“如果唐小姐實在尋母心切,我們去T市查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價錢?”
錦瑟道了一聲無恥,直接掛了電話。她的情緒因白葭與偵探的無賴,蒙上怒火與陰戾。她雙手掌撐在窗沿上,陷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以至于都沒有發現在她身后已站了許久的江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