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棋睜開朦朧的眼睛,天才剛剛露出一點魚肚白。
他動動乏力的身子,想要坐起來。
活動的躺椅經(jīng)過一番晃動“咯吱”作響,他停了停,生怕吵醒身側(cè)的人。
“Whatareyoudoing?(你想干什么?)”值夜班的護士正好悄聲走了進來,看見他掙扎著起身,低聲問道。
“I’dliketositdown。(我想坐一會兒。)”嚴棋抬手按了按昏沉的額頭,有氣無力的說道:“Laythesick。(躺的難受。)”
護士伸手過來將他扶起,又拿起靠墊放在了他背后。
“Youwereupnight?(你們一夜沒睡?)”
“Yes。(沒有。)”護士搖了搖頭,“We’regoingaroudallnight。(我們夜晚要來回巡視。)”
“Somepatientshavefeverduringthedayandhighinthenight。(有些病人白天退燒,晚上高燒。)”
“It’ssohard。(真是辛苦。)”嚴棋重重喘了口氣。
“Dothedoctorstakeoff?(醫(yī)生也值班嗎?)”
“Yes,doctorsalsotaketurnsonthenight,thisisdrtan。(是的,醫(yī)生也輪流值夜班,今晚是譚醫(yī)生。)”護士向外看了看,沒有看到譚琴的影子,說道:“Itwashereinthefirsthalfofthenight。(上半夜還在這的。)”
“Maybetothebathroom。(可能去方便了。)”護士喃喃自語了一番,將嚴棋的體溫記錄在本子上,又挨個探看了其他病人,才又走了出去。
“Brother?(嚴哥哥?)”小多比仿佛聽到了動靜,睜開了眼睛,從媽媽懷里露出小小的腦袋。
“Youareawake?(你醒了?)”嚴棋動動脖子,有氣無力的問道。
“Emm,brotheryan,youdon’tlookwell。(嗯,譚哥哥,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小多布似乎怕吵醒媽媽,捏著嗓子說道。
“Doyouneedtocalldr’ssister?(要不要叫醫(yī)生姐姐過來?)”
“Nothing。(沒事。)”嚴棋扯扯唇角,大大吸了一口氣。
“Icloseeyesamdwillwellforamoment。(哥哥閉上眼,一會兒就好了。)”
“Ok。(嗯。)”小多布懂事的又縮回頭去。
嚴棋緩緩閉上了眼睛,感覺全身上下一種靈魂出竅的乏力。
直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嚴棋?”
不像是譚琴的聲音?
“嚴棋?醒醒!能聽到我說話嗎?”
感覺到有人用手輕輕晃動他的肩膀。
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醒來,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
“譚琴?”他動動雙唇,喉嚨里輕輕吐出兩個字。
文青趴在他嘴邊,才算聽得出來。
“你快醒醒!譚琴去想辦法找藥了!你一定要堅持住!”文青不停的輕晃著他,在他耳邊喚道。
“Brother?(譚哥哥?)”小多布也爬起來,在旁側(cè)大聲喊道:“Wakeup!(譚哥哥醒醒!)”
“嗯。”天知道嚴棋多想睜開眼。
“Whataboutthat?(這可怎么辦?)”護士看著文青焦急的問道:“Hegaveupthemedicinetotheotherpatients,thereisnothingforhim。)他將自己的口服液讓給了別的病人,沒有什么藥能給他用了。)”
文青皺著眉頭,緊了緊拳頭,“Anyway,trytowakehimupfirst。(不管怎么樣,先試著將他叫醒!)”
“給他喂水!”譚琴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你回來了?!”文青有些驚有些喜,“藥采來了?”
“嗯。”譚琴眉頭緊鎖,沖到嚴棋面前,用帶著消毒手套的手微微試了試他的額頭。
“多喂些!”
“再擦些酒精!”
“譚琴?”嚴棋聽到這個聲音,又微弱的叫了一聲。
“是我。”譚琴冷靜的回道:“嚴棋!是我!你醒醒!睜開你的眼睛!”
這聲音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門前那扇緊閉的門慢慢推開。
終于,看到一點點微弱的光線。
“醒醒!嚴棋!”譚琴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柔聲問道:“怎么樣?能不能看得見我?”
“嗯。”雖然視線模糊,但能看得到防護面具后面那一雙漂亮的眼睛。
有些晶瑩的淚花在眸中閃爍。
嚴棋微微將手抬起,先是觸碰到厚厚的防護服,然后是一雙帶著膠質(zhì)手套的手。
“你...”嚴棋又將眼睛縫隙睜的大了些,“在哭嗎?”
“沒有。”譚琴吸了吸鼻子,輕輕搖頭道:“只是有點害怕。”
“說好要一起回國的。”
“是啊...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終于看的越來越清晰,能看到譚琴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漬。
“你...去哪了?”
譚琴低頭看了下自己,果真回來的太匆忙,連防護服也沒顧得擦一擦。
“去森林里面。”
“嗯?一個去森林...?”嚴棋皺著眉頭盯緊她,充滿了疑問。
“沒有肽口服液,免疫力差的人很有可能撐不過去,中醫(yī)上說粟米草對增強抵抗力有一定的好處,我去采了些過來。”
譚琴說的云淡風輕,像嚴棋這種無所不往的攝影師自然知道森林里的危險。
“那里面毒蛇野獸...你一個人...”
“很安全。”譚琴打斷他,“我穿這身衣服,毒蛇野獸也咬不到。”
原來,她趁著黑夜漫漫,一個人奔赴了那危險之地。
只為了采些草藥。
“你醒了就好,我已經(jīng)讓護士幫忙熬些藥,不管有沒有用,只能試一試。”她言語中是惆悵,是無可奈何。
“我去拿些過來,給你們都服下。”
好像一夜沒有合眼,譚琴才覺察到自己走路的步伐有些飄忽。
嚴棋盯著身后寫著大大“Chinatan”字樣的背影,心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