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沒出息的人永遠沒出息。”

林諾靠在門后面，再一次聽到了自己母親張玉嘴里說出了這句話。

她永遠都在拿這一句話教訓著家里每一個人，日復一日。

就好像，這個家里除了她，都是沒用的廢物。

林諾閉著眼睛，明明覺得自己對這些話已經麻木，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不過，林諾也只敢背著她哭，讓她看到，只會引來更大的謾罵。

她輕飄飄的幾句話，永遠都能夠讓林諾遍體鱗傷。

等到憤怒的聲音逐漸消失，聽見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響，林諾總算是松了口氣。已經下午五點了，她該去學校上晚自習了。三中半個月放一次假，都是星期天的下午收假。

她發著呆走在路上，川城里的街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的滄桑，全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看起來破敗不堪。

雖然生在這里、長在這里，林諾如今對這里卻產生了一種厭惡。

狹隘。

是這個地方的特征，也是這個逼仄小城里的人的特征。

破舊的小巷子里，一只流浪狗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撞上了她的小腿，然后倒在了地上，讓林諾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難受。

它像是一塊丑陋的石頭癱軟在林諾的腳下，看樣子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大約是太久沒吃東西了。身上的長毛大量脫落，露出大塊觸目驚心的傷口，渾身散發著腐敗的氣息，令人作嘔。

林諾不想理會，她連自己都很難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活下去，又怎么又能力去救那只奄奄一息的狗？

林諾走到了巷子口，準備出去時，她還是回頭望了一眼那條傷痕累累的流浪狗，它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似乎就快不行了。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住，悶得她喘不過氣。

林諾皺著眉頭，在旁邊的小攤上買來了五個肉包子，然后快速地跑回了流浪狗身邊。即使它身上發出的惡臭令人感到不適，林諾還是把幾個包子全都放在了它的嘴邊。

流浪狗問到了味道，立即站了起來，狼吞虎咽，完全不像剛才那般奄奄一息。

“狗子，今天我給你買肉包子完全是出于我的叛逆，以后的日子，就看有沒有好人能帶你回家了。”林諾嘆了口氣，她離得遠了一些，蹲在那里，看著流浪狗把包子吃完。

流浪狗只是狼吞虎咽，并沒有理會林諾。

說起來，她自己都沒有一口氣買過五個肉包子來吃啊，這倒好，直接喂了一條狗。

她做不了其他的，喂完了狗就直接離開了。

一路放空著大腦，渾渾噩噩就來到了學校。

三中陳舊的鐵門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更換過，露出了斑駁的銹跡。林諾到達學校已經六點了，上課鈴早就響起了，但是校門口還是有很多人進去，門衛也不怎么管，只是悠閑地讓他們快點兒。

林諾走在林蔭道上，路的兩旁種滿了香樟樹，這是去教學樓的必經之路。

她走得特別的慢，腳步輕的都沒有聲音了，一路上都在發呆。

夏末秋初，白天還是比夜晚長上很多，月亮才剛剛出現，路燈也還沒有亮起。

林蔭道很快到了盡頭，林諾迷茫地望著學校里各種樓，心里一片茫然。直達路上幾乎沒有了學生的身影，教學樓里燈全部亮起，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