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小千世界規矩極多,徐長老講的又細,難免有些絮絮叨叨。
葉青袖是第一次去小千世界,聽的極認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少記一個字。
余夏卻覺得有些無聊,前世之時,他不知踏入過多少小千世界,對這些規矩熟的不能再熟。
當初,他被迫離開劍氣凌霄樓,在江湖上游歷的時候,有幸在群星殿混跡過一段時光,做過一段時間管事,對里面的規矩甚至比徐長老更加清楚。
“好了,規矩就說到這里,下面讓墨麒給你們講講此番前去的任務吧。”徐長老足足講了一刻鐘才停下。
“多謝徐長老。”葉青袖甜甜說道。
“不必客氣。”徐長老笑道。
說話之間,一位叫做墨麒的弟子走了過來,站在兩人身前,打開一冊文牘,開始講解余夏與葉青袖要完成的任務。
“兩位這次去的是一方小千世界,主宰這方世界的勢力叫做大周王朝,故此,群星殿將這方世界命名為大周世界。”
“大周世界并不算大,縱橫不過十萬里,力量上限也低,歷代最強者最多達到內景境界,兩位只要小心做事,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大周王朝傳承至今一十七代,享國三百七十三年,依照群星殿計算的命數而言,還能傳承七代,尚有國運一百零九年。”
“數年之前,大周王朝第十六代天子好大喜功,不顧朝中大臣勸阻,帶兵遠征塞北異族,結果全軍覆沒,連自己也身陷囹圄。塞北異族趁機大舉興兵,長驅直入中原,兵鋒直指京城。”
“危急時刻,兵部尚書于白石力挽狂瀾,上書當朝太后,廢掉十六代天子,將其貶為廢皇,又擁戴其二弟登基,成為大周王朝第十七大天子,也就是新皇。這才穩住局面,集聚天下兵馬,將異族趕出中原。”
“按照命數而言,舊皇鑄成大錯,應死于塞外,此生無緣再回中原,新皇挽救社稷有功,其血脈可享用余下的一百零九年國運。”
“但在數日之前,一家號稱魔門的武道門派逆天而行,將廢皇從塞北暗中帶回大周京城,聯合朝中佞臣發動一場政變,不但將新皇毒死,還將兵部尚書于白石族滅,重新登上皇位,違背天道命數。”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新皇雖死,卻有一子一女卻逃出京城,在幾名武林人士的護送下,前往西北天山。廢皇與魔門的勢力正在追殺這對姐弟,想要斬草除根。”
“你們此去大周世界,主要任務就是將這對姐弟護送至天山腳下,交給此方世界第一大派——天山劍門,為新皇留取一線血脈,為異日撥亂反正留下希望。”
“以上種種就是本次的任務,兩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沒有了。”余夏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了。”葉青袖同樣答道。
“那好,兩位若是再沒什么問題的話,就請上傳送陣吧。”墨麒指了指大殿正中的白玉高臺,示意兩人上去。
這座白玉臺足有一丈多高,分為十八級臺階,底部呈正方形,四面皆有臺階可上,頂部則是圓形,取得是天圓地方之意。
余夏也不遲疑,邁步走上白玉臺,葉青袖則跟在后面,一起來到臺上。
“咦,好漂亮!”
葉青袖來到高臺頂部,不禁發出一聲贊嘆,只見腳下是一片璀璨,無數金銀色的細小光點閃爍流動,幻化出一副亦真亦幻時光長河。
“當然漂亮了。”
余夏淡淡一笑,指著腳下說道:“這可不是尋常陣法,乃是群星殿先天至寶周天星辰盤的投影,有勾連萬界之能,你能看到的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方世界,光點的強弱則代表著這方世界的力量上限。”
“域外天魔大劫之后,神宵天庭一度失去了監察諸天萬界的能力,還是幾位上古大能聯手,將幾樣先天之物熔煉,這才打造出周天星辰盤,以這件至寶重新勾連諸天萬界。”
“周天星辰盤實乃當今天外天第一至寶,影響力超乎任何一個人的想象。別說咱們腳下這陣法是周天星辰盤的投影,就連蓋在手腕上的印章,也是借用周天星辰之力。”
“這么厲害……師父也從來沒告訴過我……”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大道無痕吧……”
嘩啦!
兩人說話之際,腳下時光長河驟然加速流淌,卷起一陣波濤,發出“嘩嘩”的流水聲。
臺上兩人光影也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待到兩人消失之后,墨麒忍不住張口問道:“師父,剛才與青袖師妹同行的人的是誰?會不會對師妹不利?”
“放心吧,青袖身懷絕仙劍一道劍氣,此人若真的對青袖不利,恐怕連后悔兩個字都沒機會寫出來。”徐長老眼皮也不抬地說道。
……
咔嚓!
天空烏云密布,陰沉沉的,雖然還是午后,天色卻近傍晚,隨著一聲驚雷響過,“嘩啦啦”下起瓢潑大雨。
白馬鎮上的行人連忙回家躲雨,商戶見沒了生意,也紛紛關門,只有鎮子里最氣派的酒樓——聚賢樓還開著門。
“伙計,切二斤上好的牛肉,燉一只肥雞,再來四個熱菜,燙一壺好酒,給兄弟們暖暖身子!”
滂沱大雨之中,一行四人披著蓑衣,邁步走入店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條面色黝黑的灰衣大漢,身軀龐大如半截鐵塔,腳還沒邁進店門,銅鑼一般的嗓音就已經響徹店中。
在他身后跟著兩人,脫去蓑衣之后,正是一位藍袍公子,還有一位青衣少女。
藍袍公子面容稚嫩一些,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身著長袍,腰系玉帶,手中持著一把描金折扇,看來是位富貴人家的公子。
綠衣少女年紀稍大幾歲,面容雖然姣好,打扮卻寒酸了些,穿著一條淺綠色的長裙,頭發用布帶隨意系在腦后,再沒其他首飾,看來是這位公子的隨身丫鬟。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身穿麻布長衫的中年劍客,面色淡然,眼神冷靜,腰間懸著一柄長劍,走起路來不緊不慢,即使在漫天大雨之中,也像午后散步一樣淡定。
“四位里面請!”
跑堂的伙計快步迎了上來,急忙忙擦了一張桌子,滿臉堆笑地說道:“四位請坐,酒菜馬上就來!”
“快點上菜吧,肚子都快餓出鳥了!”
灰衣大漢大聲說道,轉頭又壓低聲音對藍袍公子說:“公子,小地方將就一下,咱們吃頓飯避避雨,稍后就趕路。”
“也好。”藍袍公子點了點頭,轉身坐在靠北的椅子上,接著又說道:“兩位叔叔一起坐吧,走了這么些路也累了。”
“好嘞。”灰衣大漢也沒有多做推辭,拉了把椅子坐下。
麻衣劍客卻沒有立即就坐,站在原地,環視一周,將店里的每一個人都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瞧了一遍,目光銳利,毫無波動,從人身上劃過就像電打了一樣。
“老二,別看了,我進門都瞧過了,都是些跑江湖做買賣的生意人,沒什么要看的。”灰衣大漢毫無顧忌地說道。
“那兩位也是么?”麻衣劍客指了指東南方向,臨窗而坐的一對男女。
這對男女年紀都在十六七歲上下,女孩穿著件淡青色的上杉,配一條鵝黃色的長裙,面容清秀,笑意盎然,腰間則懸著一把長劍,正與對面的少年說些什么。
對面的少年則穿著一襲青衫,手中握著把白紙扇,指著窗外不斷地說著什么。
“那兩位怎么啦?”灰衣大漢滿不在乎地問道。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那女孩氣息平緩,動靜得宜,一看就是練武之人,還是名家傳授。至于那少年么,雖然看不出練沒練過,但看神情舉止倒像個老江湖。”麻衣劍客冷聲說道。
“你說他們倆,我早看到了,那女孩一看就知道沒走過江湖,八成是頭回出門,那少年再是老江湖,年紀畢竟太輕。這倆人在一起,不會礙著咱們的事。至于他們倆是小兩口私奔,還是情侶相會,那咱們也管不著。”
灰衣大漢說到這里,哈哈笑了一聲,說道:“老二,你走江湖的次數還是太少,遇事太過謹慎,這樣下去非累死自己,不像老子我大江南北都走過,見過的風浪多了去了。”
一問一答之間,酒菜已經端上來了。
麻衣劍客又看了看東南方向那對少年男女,再沒看出什么,便坐在灰衣大漢對面,將腰間佩劍取下,放在左手邊。
一行四人,三人坐定,唯獨跟著藍袍公子旁的綠衣女子,依舊寸步不離,站在少年身后,看來以她的身份,并無資格上桌吃飯。
啪!
酒菜上桌之后,其他兩人都開始吃飯。
灰衣大漢先不急吃飯,倒了一大碗酒,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反手將酒碗拍在桌上,大喊一聲:“痛快!”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鎮子外面飛速靠近。
接著,二十余名黑袍騎士冒著瓢潑大雨,急速沖到聚賢樓下,一個個飛身躍下馬匹,拔出一口口雪亮快刀,將這座酒樓團團圍住,齊聲喊道:“錦衣衛捉拿逆黨,還不快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