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離,星光籠罩,永遠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迷霧,繚繞著夜幕下的每個角落,透露出神秘莫測的虛幻氣息。
一只展翼翱翔的黑色夜鵠,在幽暗的夜光中盤旋。如果是從它的視線俯瞰而下,廣闊的荒野上,矗立著一片巨大繁復的宏偉城鎮。
整片城鎮的范圍內,有高山、有湖泊、有森林、有田原,更有數不清的高低樓屋,鐵石高塔林立,密密麻麻幾千上萬。
大量或明或暗的燈火點綴在數百里范圍,映照出繁榮的氣象。即使是入夜,也有眾多的人影綽綽在忙碌,往來穿梭。
數十條寬闊的大道,從城鎮里蜿蜒而出,輻射向四面八方的區域。然后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座聳立入云般的鋼鐵要塞。
鋼鐵要塞周邊,又是一片片高低起伏的營房。這些營房外,數量眾多的士兵們,成隊列的巡邏往來,透露出肅殺的氣氛。
夜幕俯瞰下的這個巨大城鎮,包括周邊的山脈林野,以及丘陵懸崖古跡,統稱為“剃刀嶺”,也就是荒野狼族在三嶺之地的大本營。
此刻,在城鎮中心,占據龐大地域,建筑群豪華盛大,仿佛宮殿般的男爵府內,某個寬敞奢華的廳堂中。
蓬!一件鑲滿金銀浮雕,點綴著無色寶石環繞,價值昂貴得令人咂舌的花瓣酒杯,被狠狠砸在地上,摔成碎末。
白骨男爵,這個三嶺之地聲名最盛、威望最高、實力最強、脾氣最暴的大人物,站在屬于他的寶座旁,憤怒地瞪著跪在臺階下的侯賽因。
“你還有臉回來?”
白骨男爵的聲音,幾乎掀開了整個廳堂的穹頂。巨大的嗡鳴聲,繚繞在每個角落,仿佛雷霆炸裂。
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寬頜容貌,烏黑的長發梳后,臉頰上帶著淡黃色的毫毛,眼瞳之中有若冷電閃爍,看起來宛若一位凜然生威的中年貴族。
但實際上,眾所皆知,白骨男爵已經六十多歲,權掌整個剃刀嶺已有四十年榮光歲月,麾下擁有八萬狼族子民。
侯賽因垂首沉默地單膝跪地,不敢有絲毫申辯,臉色蒼白,額頭上已經有了汗水滑落。
在剃刀嶺,沒有任何狼人,敢直面白骨男爵的暴怒。這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凌壓。雖然白骨男爵的實力,明面上也是“精英超凡”,但卻是超凡中的超凡——“原生超凡者”。
原生超凡者,等級階位越高,實力的增漲就越恐怖。因為原生超凡者,能夠同時掌控兩種至三種原力屬性,在技能發揮上有無可逾越的優勢。
侯賽因雖然也是精英超凡,但十個侯賽因綁一起,也不是白骨男爵的對手。這是實力上的巨大鴻溝,是原力本質上的巨大差別。
而這也是為什么,一向驍勇善戰的侯賽因,會在面對李墨時,產生退意。因為對戰原生超凡者的危險太大,有太多不可測的因素,所以侯賽因不敢賭,只能羞憤潰逃。
“男爵大人,為什么月溪礦區會有如此高的防御力?難道就不可疑嗎?據情報,哨兵嶺和踏風嶺已經聯手,月溪礦區距離哨兵嶺并不遙遠。”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寶座后的帷幕暗影里傳出來。
聲音毫無疑問是一位女性,但缺乏女性的那種嬌柔,帶著鏘鏘沙啞,顯現出另一種獨特的韻味。
整個剃刀嶺,乃至三嶺之地絕大多數地域,都知道一個名字,隱藏在白骨男爵身后陰影中的名字——黑斯廷。
黑斯廷,是三大將軍之首,也是白骨男爵最信任的頭號心腹。并且,還是剃刀嶺首席藥劑師、首席參謀官。
從沒有人見過黑斯廷的真面目,甚至有的人猜測她根本不是狼族。還有更惡毒的傳聞,認為她不是女性,而是白骨男爵另類愛好的伴侶。
總之,無論外界如何流言猜測,黑斯廷在白骨男爵的身后,永遠屹立著。只要她說的話,白骨男爵都會給予重視。
果然,黑斯廷開口之后,白骨男爵的暴怒稍有抑制,緩緩坐回到寶座上,目光掠過侯賽因,沉聲道:“你說威廉與你在混亂中失散了?確定?”
侯賽因面不改色地恭敬道:“確定,男爵大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威廉就會返回剃刀嶺。”
“做為失敗者,你的建議是什么?”白骨男爵冷冷道。
侯賽因深深躬身,沉聲說道:“我會盡快召集更多的狼族勇士,踏平月溪礦區,洗清身上的恥辱。”
白骨男爵面無表情,微微閉目,緩緩又再睜開,說道:“你是什么看法,黑斯廷。”
那個帶著獨特韻味的聲音,又再說道:“男爵大人,我的建議是優先考慮甜水綠洲的戰役。哨兵嶺的加入,增加了這場戰役的變數。泰隆男爵的野心,足夠支撐他行險一搏。”
“雖然半人馬派來了足夠強盛的支援給我們,但是這場戰役依然很焦灼。而且您正是晉階的關鍵時刻,無法出戰。那么泰隆男爵會不顧一切,將剃刀嶺的勇士擋在綠洲之外。”
黑斯廷說著,沉吟片刻,又再說道:“月溪礦區的產出,已經日益減少,發掘的潛力不算大。我們只是暫時的放棄,一但綠洲戰役穩固,侯賽因將軍就能卷土重來,奪回失地。”
白骨男爵瞇著眼,打量著侯賽因,緩緩說道:“威廉歸來之后,你和他繼續前往綠洲第三要塞,戴罪立功。”
“遵命,尊敬的男爵大人!”侯賽因深深拜首。
“如果威廉沒有回到剃刀嶺。”白骨男爵站起身,魁梧健碩的身形,仿佛灑下重重陰影,將侯賽因籠罩其中,“那么你將用生命和鮮血,去填滿月溪礦區,將它夷為平地,懂了么?”
侯賽因臉上已經是冷汗棱棱,沉默地垂首無言。
過了許久,侯賽因再才回過神來。
白骨男爵已經離去,目前正是他晉階“史詩超凡”的關鍵時刻。要不是得知侯賽因和威廉出了大事,他絕不會現身。
一襲漆黑如黑霧般的黑袍,繚繞在侯賽因眼前。
黑斯廷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身材瘦弱,但仿佛有若隱若現的詭秘氤氳將她襯托著,顯得模糊難測,時而高挑,時而普通。
“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報答給你。”侯賽因站起身,對黑斯廷點頭說道。
“如果沒有威廉的存在,你的報答對我而言,不值一提。”黑斯廷淡淡的說道,絲毫沒有給侯賽因面子。
侯賽因似乎也習慣了她的清淡和冷漠,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30000金鎊,準備好了沒有?”
“出城,向南的要塞里,我的親兵已經安排好了。”黑斯廷扔出一把鑰匙,“你安排心腹去交贖金,目前你不能輕易離開,以免惹來其他人的懷疑。”
“好......”侯賽因接過鑰匙,正要說一句,眼前的黑斯廷卻已經飄然離去,仿佛一抹黑色淡煙,消失在帷幕之后。
“你為什么對威廉這么好?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侯賽因心中暗暗猜測,但不敢有絲毫表露。
相對于白骨男爵的喜怒于色,性情外放,黑斯廷那種內斂隱藏的陰冷,才更讓侯賽因感到壓抑和不安。
“贖金......”侯賽因的眼中,浮現出那個月溪礦區的城頭上,極其令人可恨的年青人身影。
“終有一天要以血洗刷這個恥辱!”
侯賽因陰森著臉,轉身離去,趕往城南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