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冷氣撲面而來,原本濕透的衣衫,更添一份冷意,鉆進皮膚的每一個毛孔,使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陳助理在把她帶到房間外廳,就沒有跟進去了。
但夏沛染從樓下一直支撐到上來,直到現在,頭昏昏沉沉得越發難受,她硬撐著扶住墻壁,敲著門。
門不到一會便開了,她在看到一個高大身影的那刻,原本想說話,卻身子一軟,朝前倒了過去。
看著撲向自己的女人,安容熙眸間劃過一絲驚訝,有那么一瞬,幾近忘記了去接住那具嬌軟的身子。
夏沛染生病了,而且還發了燒,醫生在離開的時候,叮囑了她的飲食一定要清淡,最后還開了藥,方才離開。
迷迷糊糊間,夏沛染終究醒了,陽光躍過紗幔灑了進來,映亮了一室的奢華,陌生的氣息撲鼻而來,眼看這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猛地坐了起來,額頭上的毛巾也隨之掉落。
把醫生送走的安容熙,重新走進來,夏沛染立馬走了過去,但由于走得太急,一個踉蹌又一次撲倒在男人身上。
但她在意的事情似乎不在這兒,“安先生,謝謝你愿意投資劇本,但可以不要刪改劇本嗎?”
夏沛染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醒來第一件事情不是為自己的病因,而是心心念念劇本的事情,這個女人,該有多執著。
安容熙的眸子沉了沉,夏沛染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自己居然靠在他的懷中,十分尷尬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嘴里連說著不好意思。
他十分平靜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腿優雅地翹起,一手抵住下顎,沉靜的目光有了思量,薄唇輕啟間扯出了淡涼的話兒,“給我一個不刪改劇本的理由。”
其實刪不刪改劇本,非他執意決定的事情,只不過按照目前的市場需求,很多新劇和小說原形,多少總會有較大的出入。
“原本的劇本更符合市場所需。”
清麗的嗓音令他眉頭舒展,他沒有說話,眼神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有了自己的發揮空間,夏沛染表現得更加賣力,有理有據證明自己的觀點,說到最后,連安容熙也露出一個十分淺淡的笑容。
“依你所說,不刪改劇本會帶來更大的收益?”
“是的。”
安容熙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淺抿一口,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終于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有個條件……”
夏沛然臉色煞白,緊張望著安容熙。
卻看到,安容熙的頭緩緩低下。
她望著安容熙的臉越靠越近,呼吸一緊,臉色有些蒼白,“除了這個,別的都可以!”
夏沛然被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壓迫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然而,她說話的時候,唇瓣竟然掃過他冰涼的唇瓣。
“哦?”安容熙眉毛一挑,“你以為是什么,還是說,你期待我的條件是什么?”
安容熙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戲謔的神色。
他指尖扣住夏沛然的下巴,逼迫夏沛然正視自己的眼眸,那樣的距離,近得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
“沒!”夏沛染似乎跌入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一般。
那雙眼眸深不可測!
安容熙的唇瓣滑到她的耳畔,語氣中帶著幾分曖昧,“我的條件是,你做女主角,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夏沛然撲捉到了他語氣中的笑意,抬眸卻看到安容熙已經正色,整張臉頰清冷得幾乎不近人情。
“為什么?”夏沛然忽略那個淺吻的尷尬,抬起眼眸靜靜的望著他。
安容熙望著她妖嬈的唇瓣,仿佛帶著幾分魅惑的味道。
他的拇指,摩擦過她的唇瓣,“這是條件,夏小姐只需要回答,答應或者不答應就可以!”
夏沛然撇過頭,躲開安容熙冰涼的指尖。
“我答應!”她微瞇著眼睛,身上時冷時熱,望著安容熙漠然的模樣,她有些分辨不清楚,安容熙曖昧的舉動,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或是真是發生的。
她眼睛中露出迷茫的神色,發燒使得她整張臉頰更加紅潤,襯得眼睛更加奪目。
柔順中帶著幾分倔強的模樣,惹人憐惜。
安容熙玩味一笑,“顧安涼怎么舍得放棄你,你這句話,如果在別的場合說,恐怕更勾魂!”
他想起,剛才她的柔軟的唇瓣劃過他唇瓣的感覺,暖暖的、軟軟的,仿佛一碰即化的棉花糖,帶著幾分水果的清香。
夏沛然腦子處于混沌的狀態,她試圖分析安容熙話里的意思。
可是,他的心思那么深,她又怎么猜的透?
“我現在倒是想換一個條件……”安容熙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夏沛然嗅到了他齒間的酒香,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卻不能推開他絲毫,“你喝醉了,安容熙!”
他舌尖上泛出了血腥的味道,是她咬的。
疼痛仿佛刺痛了他的神經,他竟然吻了她?
她竟然挑起了他的沖動!他被她蠱惑了!
“具體拍戲地點,我會讓助理通知你的。”安容熙語氣冰冷的說道。
說罷,安容熙便轉身離開。
背景冷漠依舊!
如果不是舌尖上仍殘留著他腥甜的血,她似乎都以為,剛才那個吻是她臆想出來的了。
……
這部戲,開拍得并不順利。
在NG了不下十次后,在休息間,夏沛染主動找上了和她搭戲的男主角井石然,“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對一下臺詞再拍比較好。”
坐在涼椅上的井石然,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這臺詞你現實生活中還不熟悉嗎?還需要對戲?”
說話間,唇角勾起一絲清淺的諷刺,十分刺眼。
夏沛染咬了咬唇,這一場戲主要講述的是女主被迫勾引有錢老板的戲碼,井石然的話,無疑是正中了洛欣怡在劇組散步的謠言,說她是供金主玩樂的女星。
劇組這么多人,有人信足了她的話,有人卻當成笑話看,但井石然無疑就是前者,在搭戲的時候,已經露出了他對她的鄙視。
更何況,夏沛染并非科班出身,井石然已經是當紅小生,自然是看不上她,認為她找上自己,無非是為了蹭熱度而已。
“這場戲已經NG很多次了,我認為我們還是先對一下戲好一點。”為了大局所想,她只能先咽下這口氣,不然在這樣下去,只會拖慢拍戲的行程。
“唉!真麻煩,和道行不深的人合作,就是累贅。”井石然說著,把扇子扔在小圓桌上,但原本就夠小的圓桌,根本就放不下再多的東西。
“啊!夏姐,你的腿!”夏沛染的小跟班,已經尖叫出聲。
不出所料,距離夏沛染最近的咖啡,掉落在她的大腿上,滾燙燙的咖啡,是供演員提神所用,如果不是井石然故意把扇子放在圓桌上,咖啡根本不會掉落。
夏沛染倏然站了起來,身穿著長褲,所以看不見大腿被燙得有多嚴重,但她只覺得大腿處刺辣辣的痛,就如同被數枚銀針同時扎。
“夏沛染,不是要對戲嗎?還愣在那干嘛?”已經走遠的井石然,突然轉頭,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我的腿被燙傷了……”夏沛染馬上拿剪刀剪開自己的褲腿,撕扯開長褲的時候,里面的皮膚起了巨大的水泡,看上去非常嚴重。
井石然見狀,愣了一下。
小跟班小晴將藥膏拿過來,一邊幫夏沛染敷,一邊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夏沛染忍住巨大的疼痛,對著井石然說道:“井石然,你的咖啡燙傷了我的腿,你連道歉都沒有嗎?”
井石然一臉的倨傲,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咖啡是自己打翻到了你的腿上,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若不是你將扇子放在桌子上,怎么會這樣?”夏沛染提高了音量。
現在她的腿傷十分嚴重,出現了大塊紅腫,有些地方的皮都被掀開了,看上去慘不忍睹。
見井石然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夏沛染又質問道:“我馬上就要拍一場泳池的戲,但是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拍?現在全劇組的人都在等著我們拍戲,我現在不能拍了,這損失算誰的?”
井石然帶著嘲諷,不接夏沛染的話。
夏沛染生氣地說道:“井石然,你再高傲,也不能對劇組不負責任,對工作不負責任!”
“那你想怎樣?要我開個新聞發布會給你道歉嗎?”井石然說道,“大小姐,蹭我的熱度,想要借我上位,不是這樣的做法!”
夏沛染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誤解自己,放棄了跟他爭論,說道:“我現在受傷了,沒有辦法拍戲,你說怎么辦吧?”
“都像你這么嬌氣的話,大家早就不用拍戲了。”井石然認定了夏沛染只是裝腔作勢,拒不道歉,只會冷嘲熱諷。
爭吵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導演也過來了。
導演忙給井石然扇著風,討好地說道:“井少,沛然是新手,她要是有什么做錯了,你千萬要擔待一下。”
“哼。”井石然哼了一聲。
導演知道夏沛染也得罪不起,打圓場說道:“沛染,你也少說兩句。井少是大明星,肯屈尊來給我們配戲,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了。都擔待點,擔待點。走吧,準備好了就要進入下一場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