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只怕席姑娘失了云中仙保護就該離開了。”無慮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侯比不得一個云中仙?”蕭無心怒極反笑道。
無慮聳聳肩,此時,從船艙中走出一人來,是柳閣主。
“你們在蒙騙我一人?”說話間,蕭無心看著岸邊,抱琴的音無息默默的偏過身,不敢看自家小師弟,而計無策則直面應對蕭無心的審視,轉而對柳閣主道“倘若今日不是我出來,只怕你們一直欺瞞我罷!”
“如果死一兩個人就能活許多人,那也未嘗不可。”柳閣主緩緩道。
“我先不問天一風閣、無極殿如何勾結在一起,但一族人命是命,阿絡的命就不是命么!”
這話說的十分有力量,虞寧緩緩收手,由著劍上的血滴落在水中,雖然握著手中劍的時間比較短,但虞寧可以感受到,在這么多血腥味的包裹下,長劍在慢慢收斂靈氣。他也累了,想收鞘,但眼前局勢不見得能讓他收鞘。
“舍小家顧大家。虞寧,”柳閣主不欲同蕭無心說下去,轉而向著虞寧“你應該和我一同回去,否則……”
“要控制我么?”虞寧難得一笑“你真以為一個風雪能夠抵得上我對自由的渴望?我們兄妹倆只是因為天資而被分離十余年,我錯過了那么多的春暖花開,只是為了連你們都不能確認的一個人?”
“虞寧。”顏兮開口道“除了風雪,你是忘記了拓跋約么?”
話一開,虞寧看到自己站的那根木頭上落下一個人。
紅衣,絕色。
“南疆蠱王拓跋約。”虞寧環顧四周“你們今日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了。”
“自然是因為你是個香餑餑。”拓跋約譏諷一笑。
虞寧不悅,足下一動,拓跋約就被震開了,好在身后就是船,拓跋約便落在了船上。
“約姐姐?”
拓跋約略略低頭看了眼席絡,無奈笑笑“沒辦法,我就是這么自私的人,自私的可以不管天下任何人。那些人拿著我娘親的尸身來說事,所以,阿絡,你不得走這一遭了。”
席絡沒料到拓跋約說出這番話來,當下如五雷轟頂。但并沒有責怪拓跋約。
“沒事的,約姐姐,阿梵已經不在了,我先一步找她也好。”
拓跋約聽到這話依舊只是笑笑,隨后看著其他人,最后視線落在鳳容梵的身上,一笑“我叫拓跋約,是南疆蠱王。”
鳳容梵以為這話是和陳般若說的,且也不知道是何緣故,這紅衣女子一落下,鳳容梵覺著有些許喘不過氣來,因此,鳳容梵就看向陳般若“你們、認識?”
陳般若自然認識拓跋約,但此刻不好相認,陳般若搖搖頭“不認識。”
拓跋約笑笑“現在認識了?”隨后,拓跋約才同虞寧道“你以為憑著你一把劍能夠帶他們走?”
虞寧認識這紅衣女子,心中估摸著這女子不見得出來是壞事的,剛才見拓跋約特意往船那邊落足,更是有幾分信心了“那你想如何?”
“借你的未明劍一用。”
虞寧以為手中是未名劍,也就是尚沒有命名的劍。
現下聽得拓跋約這么說,虞寧略一沉吟,將長劍丟了過去,拓跋約借過斑駁血跡的長劍,丟水里過了一遍后依舊用劍氣架著長劍放到鳳容梵面前,而一旁陳般若見狀,悄悄的拉著鳳容梵的衣袖。
“拿起你的未明劍。”拓跋約笑道。
后者,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長劍,然后抬頭看著拓跋約,她很想說:姑娘有病否?但不知為何,嘴里吐不出一個字來,而且腦袋里似乎有一根釘子開始沿著水平方向行進,而隨著釘子的行進,那疼痛便也漸漸散開來,不過,鳳容梵這點痛還是可以忍受的,也只是偏過頭,不怎么想搭理拓跋約。
見鳳容梵不拿,拓跋約自己拿走長劍,指著周邊道“柳閣主,你們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們!”
柳閣主沒料到一向聽話的拓跋約此時反轉,但臉上還是很淡然的說道“拓跋丫頭,你不怕蝕骨之痛么?”
雖然起初柳閣主是以席絡要挾拓跋約幫著煉化蠱毒的,但之后為了完全操控拓跋約,柳閣主采取對付虞寧的手段,施下毒藥,同云自在一般的毒藥。
“你以為呢?”拓跋約不在意的說道。
虞寧見拓跋約已經在自己這邊了,心下略略松了口氣。便看向蕭無心,蕭無心足下一點,便落在了虞寧那塊木頭的另一端“你不怕么?”
“怕,怕阿絡死了。”
虞寧笑笑“那你努力活著成為我妹夫罷。”
“我就說么,這樣美麗的燈會,怎么會太平的下去呢。”一盞花燈入水,一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蕭無心并不意外出現的人是蕭家主、姬逍遠,以及蕭家主身旁的葉寒、葉瑟。
葉瑟依舊面無表情,而葉寒看著江面,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段對話。
“為何不直接告訴他們?”
“屆時,我們這一輩的人大抵不在了,余下的人權利會越來越大,難保不會倚老賣老、不可一世;且,他們的法子無外乎誰侵吞誰,但我想要保住無辜的人,只犧牲一個人便罷了;此外,小寒,如果你手中有一把可以斬斷天下的刀,你會怎么做。”那人見地下弟子沒有回答,繼續道“收起來是最好的歸宿,但怕是會有人爭搶,而越是心思深沉的人約能夠爭搶到寶刀,這也就導致寶刀最后會為了開辟出一條梟雄之路而白骨累累。不告訴他們,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她,我走后,還有誰能夠阻攔那么幾個人練手?倒不如讓他們所有算盤落在另一個孩子。”
當初或者前一段時間葉寒還是不能完全理解那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今日看著被團團圍住的幾個人,葉寒有些明白了。
在場的每個人在上面太久了,不喜歡下面的空氣,非要踩著骨頭還要到上面去。可千百年來,在底下的尋常百姓又是如何過來的。葉寒對葉家主的身份感到倦怠,之前陳全還擔著三家的事兒,葉寒越發的想念陳全了。
“這會兒我師傅還沒找到,你們便要開始選擇了。”一旁的姬逍遠聳聳肩,頗為得意的說道“可惜,即便這武器培養出來了,也不會是我師父的對手。”
“我只是純粹看戲,我可不會插手。”蕭家主笑道。
姬逍遠勾動唇角“三小家可不是你授意?”
“這可冤枉我了,我是知曉柳閣主拿不下人,才來增援的。”蕭家主笑著對不遠處的柳閣主道。
柳閣主皺皺眉“你們盡可退去。”
“那可怎么行?柳閣主你有你的張良計,我就不能有我的小算盤?”蕭家主伸伸腰。
柳閣主轉而對白發女子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做了斷罷,顏兮。”
話一出,顏兮一點頭,對虞寧道“休怪為師無情。”說罷,直接取出一笛子來。
“送我去虞寧哪里。”曳兒拽著陳般若的衣袖道。
陳般若看了看那邊,又見拓跋約在這里鎮守,便一把抱起曳兒,在虞寧身邊落下。
“你找我做什么?”虞寧聽得到剛才小姑娘說的話,是以如此問道。
“救你。”說話間,曳兒示意虞寧伸出手來,然后將冰冷的手指放在虞寧手掌上,虞寧在冷的同時,覺得有個東西從曳兒的手指尖鉆入掌心,與此同時,曳兒的手上溫度越來越高了。
幾乎是觸碰一會兒,曳兒依舊要回去了。虞寧便看向陳般若,陳般若得了指示走了過來,曳兒從看著江面,嘆了口氣道“好暖,”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碧璽,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這場斗爭中的真正作用,但給你們一個希望吧,想要終結這場戰爭的遠遠不是虞寧你一個人,也不僅是前任乾坤閣閣主他們一群人,亦或者我雙鏡城的人,甚至可能還有其他人也做了打算,”曳兒停下來,看著虞寧,忽地一笑“雙鏡城不只有我一個人,但誰也不知道最終誰能夠終結這場爭斗。”說著,曳兒勾勾手讓陳般若過來“那子蠱會保護你。我,想去璽姐姐哪兒。”
陳般若在虞寧示意下依舊將人帶回了船上。
“璽姐姐……”崗落在船上一握著陳碧璽的手,曳兒笑道,這個笑不同于之前扯出來的僵硬笑,是真心笑。
“曳兒,你的手……”陳碧璽開口道。
“沒事,我心臟融化了,就暖了。”可惜,曳兒賴以生存的冰塊融化也意味著曳兒活不下去了。
顏兮笛音一起,虞寧只覺得心頭有些暖暖的,并沒有其他感受。見此,顏兮突然瞪大了眼睛,幾乎是立刻飛了過來,但船上有個拓跋約在,拓跋約一甩,顏兮在最近的木頭下落下“你是什么人!你如何曉得雙鏡城的功夫!你和李春華是什么關系?”
曳兒笑笑“我為何告訴你?”
顏兮似乎并沒有聽到曳兒的回話,依舊急切問道“李春華沒有死是不是?鳳致呢?鳳致是不是也沒有死?”
這一段話,引得在場的人覺著背脊發涼,他們不敢想象,如果鳳致沒有死,他們所做的一切會是什么后果。
“你不會知道的。”曳兒依舊冷笑著。
顏兮見人不回答,怒道“難道眼前的小姑娘不也是重要的人么?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說話間,便是蕭家主那邊也按耐不住要搶奪這小姑娘。
眼見著逼迫的人越來越多,拓跋約將長劍丟了過去,并且低頭看著席絡,席絡抱著劍不解的看著拓跋約。
“阿梵,我在彼岸等你罷。”拓跋約說著,投出一枚針來,刺在了鳳容梵的手臂上。
幾乎是一剎那,鳳容梵腦袋似乎炸裂了,而眼前迷糊突然就被揮灑了,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鳳容梵一把推開陳般若“阿……”
不等鳳容梵說出第二個字,鳳容梵忽然往后倒去。
起先射箭的黃衣男子見狀,再次射出一直箭來,射著了鳳容梵的手臂,而這一痛,就叫鳳容梵往水下倒去。
不等陳般若動作,拓跋約更快的推開陳般若跟著跳了下去。
雖然是夜色,拓跋約隱約看到鳳容梵的口中說出的第二個字了。
鳳容梵雖然手臂痛,但背對著水面落水看到上面有個人依舊跟了下來,不由得一笑,心里想著往上去抓著那人的手,但她身體卻是太累了,只能無盡的往下沉去。
好在拓跋約努力抓住了鳳容梵的手腕,但拓跋約沒有將鳳容梵往上拉,而是跟著鳳容梵一起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