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后,謝長安回府之后便將江故里叫到房中,然后叫故里把皇上賞賜她的那塊玉佩交給他,江故里不明所以。
“公子,這玉佩有何問題嗎?”江故里疑惑地問。
謝長安細細看著手中的玉佩,指腹摩挲著玉佩的邊緣,眼神復雜,半憂半喜,說:“這玉是兩年前我交予皇上的,那時他登基一年之余,朝中謝無延與南宮家族狼子野心,虎視眈眈。”
“我本也是勢單力薄,但也不忍謝家天下落于他人之手,便告知皇上我有抱團取暖之心,只要他需要,我會做他的外應,自己訓練一支隊伍與他手下暗影衛聯手一起掃除朝中的亂臣賊子,可他拒絕了。”
“他說他根基不穩,現與他過度親密的大臣都會被謝無延所隔離,他現在做任何事都會被監視,若是與我聯手也不是最佳時機,于是我便贈與他這塊玉佩,告訴他若是時機成熟了就想辦法把這塊玉佩再次交予我手上”
“沒想到今日會以這樣的方式交予你,今晚的事近乎完美,就連謝無延都難以察覺”
江故里細細聽著,想來今晚南宮炎也算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但是接下來他們又會有什么樣的計劃呢?便問:“那公子和皇上接下來要作何打算?”
謝長安看向窗外明滅閃爍的飛雪,眸起笑意:“步步為營。”故里從不知謝長安的打算,但她知道他能幫自己,就像五年前那樣幫自己。
除夕過后,天漸暖了,就連房檐上的冰雪都開始消融了,謝長安因王爺生病而代替王爺到江南監管官寺完工,想著這一去也要半月之久。
故里本是想跟去的,但她聽聞久陽山上有罕見的三色雪蓮,待來年積雪消融時便是現世之時。
多年前謝長安染上寒疾,民間相傳這三色雪蓮有驅寒的奇效,故里想著便去把這雪蓮摘來醫治謝長安的舊疾,但謝長安并不知她的打算。
久陽山頂積雪還未消融,于是故里便在府里待上幾日再去,可她一旦失去謝長安的庇護,平日里眼紅的丫頭開始找起了她的麻煩。
“故姐姐,我找了些炭火來,你看”一位梳著雙髻的丫頭闖入故里的屋內,故里一瞧,是隔苑的妍兒,平日里古靈精怪,是個義氣的丫頭,見故里幾日沒炭火,便不知從哪兒弄了一袋來。
故里邊收拾手上的繡帕邊問:“哪兒得來的?”
妍兒眨巴著眼睛說:“今日路過東苑的庖廚,見堆柴處有一包東西,便好奇拆來看看,沒成想是一袋炭火,聽聞姐姐這幾日領不到炭火,近日積雪融化又是最冷的幾日,不忍姐姐受凍,便拿了回來。”
故里疑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哪會平白無故有炭火在堆柴處呢?下人們的炭火都是在儲務房領,怎會多出來放在庖廚呢?而且是在東苑。
突然,故里一下子明白過來,立馬放下繡帕,從妍兒手上拿過布袋,仔細一看,布袋里的左上方繡有牡丹花樣,這一看便知是王爺夫人的手辦,接下來便有六個婢女和四個壯丁闖進故里的屋子,隨后一個大丫鬟和一個嬤嬤進來,故里認得她們,她們便是王爺夫人身邊的人。
妍兒被這陣勢嚇到了,她還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膽小的躲在故里身后。
故里把她護在身后,恭敬地問:“李嬤嬤,您帶這么多人來此所為何事?”
“何事?”李嬤嬤一副明知故問的模樣,“來此我也不多說,你那袋炭火是我家夫人的,你可知?”
“奴婢不知”故里淡定回道。
李嬤嬤見此使了一個眼色給她旁邊的丫鬟,那丫鬟立馬上前將故里手上的袋子收回,然后交到李嬤嬤手上,李嬤嬤假意看了一眼,對著故里說:“這圖案可認得?”
故里看了看那牡丹圖案,回道:“認得,夫人專用。”
“來人,給我抓住她”李嬤嬤二話不說就命人將故里抓住,妍兒見故里被抓,心慌喊道:“你們憑什么抓故姐姐,那炭火是我在東苑撿到的。”
“妍兒,怎說這樣的傻話,這明明是我撿到的”故里在他們來到屋里時就猜到她們是故意來找茬的,妍兒說話耿直,說多了只會對自己不利。故里打斷她,不讓她再說下去。
“撿到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樣的鬼話,你明明是西苑的人,無端去東苑作甚?”
故里回答道:“近日不知怎得西苑從東苑領來的炭火總是沒有奴婢的份,于是我便趁今日之閑去問問儲務房的總管,可到儲物房我并未見到總管,于是我便回來了,途徑庖廚,見這顯眼的袋子便上前看了看,正是我近日需要的炭火,見沒人便撿了回來。”
“呵”李嬤嬤冷笑,“見沒人便撿了回來,也不看看這是誰的東西,再者,即便不是你的東西也敢亂撿,撿了也不上交管家,這王爺府豈能容得下貪圖小利之人?此行為與偷有何區別?”
故里默不作聲,故里知道,府上很多人看自己不順眼,他們認為自己與謝長安有不可告人的關系,雖說來府上之時謝長安為自己制造了一個身份,可她們仍認為自己來歷不明,自己待遇與其他下人不同,自是惹人非議,更何況是掌權的東苑。
李嬤嬤見故里不說話,便認為她是在默認,“怎不說話了?這是在承認自己偷的嗎?”
故里深吸一口氣:“嬤嬤教訓的對,故里實在是不該貪圖小利,甘愿受罰。”故里知道謝長安不在,自己退讓些也好,免得落人話柄,說自己恃寵而驕。
“來人啊,將這賤婢拖下去杖責三十”李嬤嬤差人將故里托出屋外,妍兒此時慌極了,上前拉人:“你們不可以這樣,故姐姐是二公子的人,怎可讓你們動刑。”
李嬤嬤狠狠將妍兒推到地上,嘴里說著:“這是王妃下的令,你一賤婢還想抗令。”
故里見妍兒摔得不輕,恐會受傷,于是寬慰她:“妍兒,無事,你別擔心。”故里雖然自己說著不擔心,但心里還是怕極了,她也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因此喪命。
一刻鐘過去了,身上的疼痛早已遍布全身,故里悶聲不吭,但眼里淚水早已在打轉,受完刑后,李嬤嬤一行人才滿意的離開,臨走前故里還聽到李嬤嬤冷哼一聲,他們走后,妍兒才被放開,妍兒哭著來到故里身邊,淚眼婆娑的說著:“姐姐,是不是很疼,我該怎么幫你?”
故里覺得自己快痛的失去知覺了,用僅剩的理智對妍兒說:“幫我……請……郎中。”隨后故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靈兒……靈兒……”故里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叫喚,那是她多年不曾聽過的聲音了,這聲音既遠又近,既真實又虛幻,遠處一個身影面對著自己,可她卻看不清她的面容,她一直對著自己叫著:“靈兒……我的好靈兒,母親好想你。”
故里走進一看,這才看清是自己的母親,那是她心心念念的母親,故里看著自己的母親,雙眼含淚,說:“我也好想你啊,母親,我真的真的好想你,還有父親,還有大哥他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們,我真的好像去找你們。”
說著故里要去抱自己的母親,可下一秒那人就消失了,故里一睜眼,自己又到了一個無人的街道,自己看到了白璃。
那是從小待人溫柔,對自己十分寵溺的好姐姐,只見白璃口吐鮮血,雙手撫上故里的臉,用平日里溫柔的語氣說:“靈兒,姐姐只能陪你到這兒了,縱使心里萬般不舍,可終是閻王爺在召喚了,記住,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否則我們都不會原諒你的。”最后白璃落淚而去,故里失聲痛哭,她最愛的白璃姐姐就這樣永遠離開她了。
“娘——娘……不要,璃姐——璃姐——”故里嘴里叫喚著,眼角噙著淚。
在一旁的妍兒嚇壞了,她從未見故里這般胡言亂語過,平日里見自家公子對故里十分青睞,自己作為苑里丫鬟,沒有照顧好故里,妍兒心里有些自責。
妍兒從府外請來的郎中還算是位醫者,并未見妍兒和故里是下等人就袖手旁觀。
郎中把了把脈,看了看故里此般傷勢,對妍兒說:“姑娘莫擔心,這位姑娘傷勢是重了些,但好在這是上了皮肉,無大礙,一會兒我開幾副藥,再開個創傷膏,修養幾日便好了,記住多多休息,避免走動。”
妍兒一聽無大礙,心里便放心下來了,可是自己銀兩無幾,剛攢下的積蓄幾日前交予了家人,就剩些碎銀了,妍兒不舍地從袖口之中全數拿出交到郎中手上。
郎中看了看,嘆了口氣說:“姑娘還是那這些銀兩去抓藥吧,至于這診費等你們二人寬裕些后再給我吧。”
妍兒聽了這話,心里感激不盡,感激涕零地說:“謝謝大夫。”
那郎中無奈,口里說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二人自求多福吧。”郎中心里也算盡了力。
待故里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午時,只見妍兒趴在自己的床頭閉眼休息,想來是為了照顧自己累了,故里口渴的厲害想要喝水,又不忍叫醒妍兒,于是想自己起身,可身上疼痛難耐,不忍發出一聲悶哼,妍兒因此醒了過來。
見故里醒來,妍兒連忙起身去扶她,“故姐姐,醒來怎不告訴我?”故里訕然:“見你睡得沉,不忍叫你。”
“姐姐說的什么話,這說起來姐姐受罰還是因我而起,是妍兒太大意了,這才讓那些人鉆了空子”妍兒不服氣的說道。
故里怕她再被人抓住把柄,連忙說:“慎言。”妍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又魯莽了。
“姐姐起身想做什么?”
“我想喝點水”
“好的,妍兒給你取來”妍兒扶故里半躺在床沿邊,然后去倒水。
故里喝了兩口,然后將杯子遞給妍兒,卻見妍兒面露難色,像是有心事一般,便問:“妍兒,是出了什么事嗎?”
妍兒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額……昨兒看病花的錢還沒補上,我前幾日把自己的積蓄交給家人了,所以……”妍兒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故里這才明白妍兒的意思,也沒多想,便對妍兒說:“我柜子里有些銀兩,你都拿去吧,也沒多少。”故里指了指柜子的位置。
妍兒便拿了出來,覺得多了,便說:“姐姐,多了。”
故里不想多說話,只一句:“剩下的就留給你吧,我這幾日就麻煩你了。”妍兒見故里不想多說話,便收下了。
“妍兒,你去忙吧,我再休息一下”故里覺得身上疼得厲害,不想再動,便讓妍兒去忙了。妍兒見故里想休息,就上前扶她躺下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