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睿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老國公這個時候來她的院子做什么？凝萃不是被敲暈了嗎，她又是什么時候清醒的？
門外的腳步聲已越來越近了，溪睿來不及多想，警告的看了季瀾戉一眼，便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閃身來到了門外。
老國公已到了院子里，身后跟著昨日見過的一個小廝，沒見中伯。
“祖父！”溪睿幾步來到老國公身旁，“您怎么親自過來了？”
老國公看了眼她身后緊閉的房門，問，“這是你的書房？”
“嗯！我娘布置的，前些日子一直在別院里，今日才有空好好看看。”
“領我進去看看？”
溪睿毫不猶豫的應了，親自攙扶著老國公往書房走去，道，“祖父可用過早膳了？凝萃在做栗子糕，一會兒您也嘗一嘗。”
老國公笑道，“我在宮里陪皇上用過早膳了，不過你這栗子糕，倒是可以嘗一嘗。”
溪睿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高高升起的太陽，老臉一紅，默默閉上了嘴。
推開書房門，書案的位置已經空了，筆墨紙硯也已歸到了原位。
溪睿扶著老國公在主位上坐下，道，“祖父親自來尋睿兒，可是有要事？”
“睿兒可還記得，你被人擄走的那次，你二哥帶去尋你的那幾個人？”
溪睿蹙眉想了一會兒，為難的道，“有些印象，但記不太清了。”
老國公點了點頭，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子，遞到她面前，道，“他們是國公府的暗衛，武藝身法都不錯，特別善于隱藏行跡。我將他們都給你，日后你若是遇到危險，他們能護你周全。”
“祖父……”溪睿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他的話，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老國公嘆了口氣，將木盒放到桌案上，道，“你雖從未問過，但祖父知道，你心里必然有許多疑惑，也難免會有些怨言。”他看著溪睿，眼睛里是無奈和悵然，“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父親知道是女孩，欣喜的三天三夜沒睡覺，每夜都親自守著你，直到你滿月……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希望你明白，你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在榮國，在上京城，有太多的人身不由己。越是身在高位，越是在意身邊的人，越是步步艱險……”
溪睿默默聽著老國公含糊其辭的解釋，想象著才一個月大的溪三小姐被父母親手扔到這個偏僻的院子里，是如何長大的？或許也有所謂的暗衛在暗中保護著她，可十八年的時光，不是真的可以彈指一揮……或許她早已忍受不了這樣的冷漠與孤獨，獨自一人離開了國公府，離開了上京城，離開了榮國……
“青尢！”
隨著老國公的聲音落下，室內閃出一個黑色的身影，恭敬站在兩人面前，“國公爺！三小姐！”
老國公看向溪睿，“他叫青尢，除去他之外，他手下還有七人，日后都歸你所用。那個盒子里是他們的檔案，你自己保管好。”
溪睿指尖觸上那個巴掌大的木盒，輕聲問，“溪妍他們也有這樣的暗衛？”
“沒有，不僅妍兒她們，便是你大哥二哥也沒有。”
“為什么？”
老國公慢慢站起身，意味深長的道，“你與他們不同。”
“你不怕我對國公府不利？”
“你不會。”
“也許我早已不是你們的睿兒了。”
老國公笑了笑，道，“無論你是不是睿兒，你都是我的孫女。”
溪睿看向站在角落里似乎已經隱形的青尢，“我在別院的那幾日，你一直跟著我？”
青尢低聲答，“自小姐從湖若山回到別院，一直到小姐昨日回府，屬下都在小姐身邊。”
溪睿點了點頭，將那只小木盒遞回到老國公面前，“這些人，祖父留著做更有用的事吧，放在我身邊太屈才了。”
老國公沒接，說起另一事，“今日我與皇上提了太后賜婚之事。”
溪睿手指動了動，看著老國公花白的胡須，沒說話。
“皇上不贊成太后的做法，但也不好直接駁了太后的面子，所以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睿兒知道了！”溪睿暗暗松了口氣，卻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似乎老國公不把東西收回去，她便不罷休一般。
老國公似乎被她氣到了，瞪眼看著她，“你可知寧親王府的人為何想要擄走你？”
“為何？”
“因為你和先皇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看著溪睿一臉的茫然，老國公滿肚子的火氣突然一下子泄了，他慢慢坐回椅子上，緩緩對溪睿道，“你姑姑還在閨中時，與你一樣活潑可人，那時京中許多人家都想與我們說親，包括如今的皇上和寧親王。后來你姑姑嫁給了新登基的皇上，寧親王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前些日子你在宰相府露了面，這事定然會傳開，寧親王必然是知道了此事，才會找到別院去……幸而你遇到了季瀾戉，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為何我從未聽說過此事？”
“因為先皇后與皇上成婚一年后，剛生下太子和明惜公主沒多久，便薨逝了。皇上憂思成疾，臥床三月有余，直到北羌犯境，邊境告急，皇上才重新振作起來，自那以后，整個上京城無人再敢提起先皇后。”
“姑姑為何會突然薨逝？”
“你姑姑自小習武，身體康健，懷胎七月時還跟隨皇上去了一趟江南，宮中卻傳皇后娘娘產后體弱，久病不治才薨逝的……上京城里危機四伏，皇宮中更是兇險萬分。我沒能護住你姑姑，不想你也步了你姑姑的后塵。”
溪睿愣愣看著老國公，“太后是否也知道我……”
“想來是知道了。”老國公再次站起身，道，“再過不久便是中秋節了，宮中每年都會舉辦中秋宴，各府女眷都要入宮給太后請安。以前你體弱不便出府，今年是免不了的。宮中不比府里，你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