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清暉園，還未進門，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三姐姐！”
溪睿回頭看去，溪妍正小跑著靠近，雙頰紅撲撲的，頭發也有些凌亂，完全不似這個時代早已懂得維護自身形象的貴女們。
“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溪妍站在她面前呼呼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聽下人說三姐姐新挑了幾個丫鬟，我就想過來瞧瞧什么樣的丫鬟才能入得三姐姐的眼。”
溪睿眼皮跳了跳，轉身進了院子，指了指并排站在院子中間的幾個丫鬟，“喏，就這幾個，看吧！”
溪妍當真仔仔細細圍著幾人打量了一圈，撅著嘴道，“三姐姐，你這幾個丫鬟，還沒有我院子里的灑掃丫頭長得好看呢！”
“丫鬟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溪睿瞥了一眼跟著溪妍一道進來的小丫頭，道，“長得好看能當飯吃么？”
“可國公府不缺吃的呀！”
“……你說的好有道理。”
“三姐姐，我聽說你這幾日都在院子里自己做吃的？”溪妍眼眸晶亮的看著她，“我今晚可以在你這里用膳么？”
“不可以。”
“三姐姐～”溪妍沒想到溪睿會拒絕的這么快，小臉立刻拉了下來，“我求你了！”
“求我也不行。”溪睿絲毫不為所動，“我今日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沒空招待你。待我空了你再來，想吃什么我都讓人給你做。”
看著她不容置疑的神態，又看了眼還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的幾個丫鬟，溪妍失落的癟了癟嘴，“那好吧！”頓了頓，又提醒道，“待你空了，你一定要讓人告訴我哦！”
“好！”
……
送走了溪妍，溪睿終于得空安排自己新添的這幾個丫鬟。
原本她以為自己有凝萃一個丫鬟便足夠了，可在國公府住了這些天，和各懷心思的人打過交道，她才意識到，在國公府這樣錯綜復雜的環境里生存，只憑她一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夠的。
雖然她在府外也培養了一部分勢力，但那些人畢竟只能藏在暗處，很多事做起來還是不夠方便。更重要的是，自從她見識了國公府的暗衛之后，便意識到自己手里的那幾個人，簡直就是烏合之眾。
“胡嬤嬤！”溪睿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胡嬤嬤。
“奴婢在！”
“既然你以前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我娘覺著你不錯，那我便也相信你。你在府里當差多年，想來應是明白府里的規矩的，這些我不想多說。在國公府就按國公府的規矩來，日后這幾個丫鬟有什么不規矩的地方，也由你來管教。”
“奴婢定不負小姐所托！”
溪睿點了點頭，道，“不論國公府是什么規矩，在清暉園里，便只能聽我的規矩，我不想聽到類似按規矩該如何如何的話，明白么？”
胡嬤嬤抬眼看了溪睿一眼，對上她的目光后，又立馬低下了頭，輕聲道，“奴婢明白。”
溪睿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另外幾個丫鬟，“你們可聽明白了？”
“奴婢明白。”
“至于我院子里有什么規矩，凝萃你來和她們說。”
凝萃應了一聲，挪步來到幾人面前，聲音清脆，語調平緩的道，“第一，書房是禁地，除了小姐，任何人沒有小姐的允許，不得入內；第二，小姐歇息時，任何人不得進入臥房；第三，清暉園發生的任何事，都不得外傳。”
話音落下，院子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溪睿靜靜看了看幾人的神色，道，“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現在可以問我。”
幾個小丫鬟偷偷互看了幾眼，很快又低下了頭，沒發出一點聲響。
“小姐。”胡嬤嬤抬頭看向她，猶豫著道，“按規矩，夜里您歇息時，該有人……”
話說到一半，胡嬤嬤突然頓住了，在溪睿幽深的目光中，默默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溪睿笑了笑，聲音卻聽不出一絲溫度，“念在你初犯的份上，今日不罰你，日后若再犯，便不必留在清暉園了！”
“奴婢知錯！”胡嬤嬤慌忙認錯，膝蓋一彎又跪了下去。
溪睿側了側身子，讓了開來，“起來！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我不喜歡！”她又看向另外幾人，“你們幾個也一樣，日后不許隨意下跪。下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若是犯了錯，跪不跪都要受罰。”
胡嬤嬤在溪睿的注視下又慌忙站起身，不知所措的站在溪睿面前，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
“清暉園的規矩再加一條吧，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許下跪。”
幾人應道，“奴婢記住了！”
看著幾人俯首帖耳的模樣，溪睿滿意的點了點頭，放輕了些語氣，對幾個小丫鬟問，“你們都叫什么名字，此前都在哪里做過什么，一個一個與我說說。”
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鵝蛋臉的丫鬟站了出來，似乎還有些緊張，氣息有些不穩，“奴婢自小家中貧困，五歲時便被爹娘賣到了醫館里做藥童，但因奴婢是女兒身，做起事來多有不便，便一直在醫館里做些雜事。后來醫館的劉大夫到國公府來做了府醫，醫館便關了，奴婢又去了劉夫人院子里。前些日子劉夫人聽說夫人在挑丫鬟，正巧劉家養不起多余的下人，劉夫人便將奴婢送到了漪瀾院。”
“你會醫術？”
“能認全常見的藥材，傷風感冒一類的小病能治，別的便不會了。”
溪睿挑了挑眉，又看向下一個，“你呢，都做過些什么？”
“奴婢父親曾是西北軍張校尉的親兵，五年前張校尉因叛國之罪被滅了滿門，奴婢的父親也受了牽連，奴婢一家被判流放，父母皆死在了西北。去年太后娘娘整壽，皇上大赦天下，奴婢才得以回京。回京后無家可歸，在城外將死時被夫人所救，便在漪瀾院做了粗使丫鬟。”
“奴婢曾是明惜公主乳母的養女，自小在宮里長大。三年前奴婢養母病重，公主殿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特許奴婢帶著養母出宮養病。去年奴婢養母因病不治身亡，家中積蓄也因治病花光了，奴婢只能做些針線活勉強維持生計。府里采買婆子見奴婢的繡活不錯，便將奴婢帶了回來，之后便留在漪瀾院替夫人做些針線活。”
“奴婢的娘是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婆子錢嬤嬤，奴婢的爹在二老爺跟前做些跑腿的差事，奴婢六歲起便在夫人院子里做些雜活，跟著云春姐姐她們做些吃食，也跟著學過一些針線，只是這些都做得不算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