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墻上的掛鐘響了起來，林懷秋揉了揉眼睛，七點了，桌上的飯菜都涼了吧，耀宗怎么還不回來。

起身正打算去門口看看，張耀宗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帶進來一股酒氣，林懷秋忙去扶他：“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張耀宗沒說話，一把把她推到在沙發(fā)上，林懷秋看他雙眼血紅，像野獸一樣透著兇猛，呼出的氣息如熱浪，滾燙地往她臉上掩來。

“耀宗”。林懷秋嬌媚地叫了一聲，雙手箍住了張耀宗的脖子。

林懷秋的吻卻像是獵人的一聲槍響，張耀宗一驚，掙脫林懷秋的雙手坐起來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林懷秋抓住他的手，柔聲道：“耀宗，你別這樣，我會難過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不是就是一個廢人？”

“不是，不是的。”林懷秋搖著頭，很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張耀宗大吼著：“我寧愿你罵我。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你是在憐憫我，你在憐憫一個沒用的男人。”

張耀宗奪門而出，林懷秋的哭泣聲被拋在了身后。若在往常，林懷秋便是皺一下眉，他也不會離開半步。可是現(xiàn)在，他只覺得身體里有一團火在燃燒，不發(fā)泄出來，就一定會被那熊熊大火燒毀。

方紅玉的住所離張宅有兩條街，張耀宗很快便到了。進門，方紅玉眼角的一滴淚。

過了許久，張耀宗終于安靜下來靠坐在床頭，方紅玉乖巧地縮在他懷里：“你今晚是怎么了，”

張耀宗沒答她，卻起身穿衣服。

“還是要回去嗎？”

“懷秋一個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方紅玉在他身后抱著他，語調(diào)幽怨：“那我呢，我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你有沒有擔心過我。”

“我不是有經(jīng)常來陪你嗎？再說了，懷秋身體不好。”

“你是來陪我的嗎？你來要不就是坐在那里抽煙喝悶酒。你有問過我什么時候開心什么時候寂寞什么時候害怕嗎？你有問過我心里在想什么嗎？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和青樓妓館的姑娘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張耀宗撥開她的手：“你比她們干凈。”

這句話便如在方紅玉心里戳了一刀，雖然心里早已是傷痕遍布，但仍然是痛，痛得她渾身發(fā)抖，抬手給了眼前這男人一耳光：“是不是在你心里就只能有一個林懷秋。我這么多年連她的一個替身都算不上是不是。開心的時候你陪著她，不開心的時候，你找我。我就這么不堪這么下賤嗎？你哪怕能在心里給我一點點位置，我也好受點。”

冷靜下來的張耀宗冷靜得可怕：“那你現(xiàn)在好受點嗎？還不好受，那你再打幾下？”

方紅玉卻怕了，怕他生氣，更怕他的冷靜，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道：“耀宗，對不起，我舍不得打你的，你痛，但是我的心里更痛。”

張耀宗看著她，卻也是滿目溫柔：“你早點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每次不都是這樣嗎，早應(yīng)該習(xí)慣了呀。方紅玉看著他走，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

張耀宗頓了頓，轉(zhuǎn)身回來把她手中的煙摁熄在了煙灰缸：“女人家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你這就算關(guān)心我了嗎？張耀宗，你就只當我是個木偶玩物嗎，我和林懷秋一樣也是一個人。”方紅玉在心里大叫，卻也只能無奈地看著張耀宗離開，一直到悄悄地在窗口看著他走遠。昏黃的路燈下，張耀宗恍惚回了回頭，方紅玉忙往窗畔躲了躲，再伸出頭來看時，張耀宗已走得不見了。

“我多想活成你心里的那個她。方紅玉呀，你這不就是在作踐自己嗎？這一輩子，你也不可能替代林懷秋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每一次目睹張耀宗離開，她都在心里恨自己，但是恨不恨張耀宗，她卻不是很明了。張耀宗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恨自己，卻也從不去想。每一次離開的時候，他心里都只想著家里的林懷秋。

林懷秋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張耀宗輕輕地抱起她往樓上走去。林懷秋便在他的懷里醒了，一臉的幸福：“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我怎么會舍得丟下你一個人。太晚了，把藥吃了休息吧。”

“以后這藥我都不吃了。你才是我包治百病的藥。”

張耀宗又想起方醫(yī)生說過的話，或者，把藥給她停了，也真未必就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