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柃站在餐桌旁，盯著南枝欲言又止。
南枝癟嘴，坐到位子上“我給他打電話了，給了我一萬塊錢，說有事不來了。”
秦柃靜了一下，坐在她對面，用公筷夾了一塊雞肉“錢別亂花，留在身邊以防萬一。”
南枝咬了一口雞肉，咸了。
“媽有事跟你說。”秦柃放下筷子，直視著南枝。
南枝心里一咯噔，悄悄握緊了校服“你說。”
“等到你成年我就把這個房子轉移到你名下。”
南枝目光深了，死死盯著她“什么意思？”
“媽……要再嫁了，不能帶著你了。”秦柃眼睛一紅，舍不得自己養了那么多年的閨女。
南枝扯著唇角，笑了下“恭喜啊。”
恭喜啊，我終于成了多余的那個。
以前鬧離婚，因為她一拖再拖。
離婚后，因為撫養權，一鬧再鬧。
現在要再婚了，她還是多余的那個。
秦柃抿著唇，輕聲道“我再婚的是我初戀，……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帶著你……撫養權雖然在我這兒，但是你……不能跟著我。”
南枝笑了笑，故作輕松“沒事，我以后就住這房子里了，挺好的。以后你和我爸給的生活費按時給我就行。”
秦柃撇過眼，忍住沒哭出來“嗯，有什么困難來找媽媽。”
南枝沒應聲，低頭咬了口雞肉。
剛剛還咸，現在怎么就變苦了？
秦柃看了她一眼，轉身上樓。
南枝盯著雞肉發呆，以前什么味來著？
小時候是甜的吧，后來變咸了，現在苦了。
墻上的鐘表里的分針轉了一圈，外面天徹底黑下來，秦柃拎著行李箱下來的時候看見南枝頓了一下“吃完了……把碗筷洗洗。家里要干干凈凈的。”
南枝看了看她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她的臉“以后還回來嗎？”
秦柃握緊行李箱把手，垂首沒說話。
一目了然。
南枝把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我以后不住宿了，”
秦柃抬頭，半晌點點頭“也行。”
“沒事就走吧。”南枝目送她離開。
等關了門，南枝跑到窗戶下。
看見一輛白車停在路邊，一個男人靠著車門抽煙。
秦柃把東西拎下來，男人幫忙塞進后備箱。
兩人坐車離開。
連回頭看也沒看一眼。
南枝握緊防盜窗的鐵欄，眼睛紅了一圈“真好，沒人管我了。我可以為所欲為了。”
南枝轉身去了秦柃之前住的屋，空蕩蕩的。
桌子上的化妝品，衣柜里的衣服，抽屜里的東西，全部沒了。
只留下一個戶口本，打開后里面只有薄薄的兩張紙。
第一張是戶主，秦柃。
第二張是信息，南枝的。
南枝咧嘴苦笑，真真的是她自己一個人了。
……
南枝洗完澡回到自己屋里，掏出手機跟宋燼打電話。
本來打算把今天到事跟他說的，但是想到要期末考，簡單提了一下“我爸媽很久以前離婚了……我今天想跟我爸吃頓飯他都沒來。”
“沒事，我陪著你。”
夜里下雨，轟隆隆的打著雷，南枝開著燈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床角放著小時候生日南航宋的生日禮物。
一個一米的熊仔，南枝弓著身子，目光看到了那個熊仔。
冷笑一聲伸腳踢下床，心里滋味越發難受。
南枝揪著頭發坐起來屈著腿，把臉埋在膝雙腿間。
半晌，南枝下床，光腳踩地。開門，把熊仔拎起來狠狠的扔出去“都滾吧！”
南枝嗚咽出聲，心臟激烈的跳動。
南枝靠在門上，身體順著門緩緩下滑，歪著腦袋盯著窗外的閃電。
手機嗡的一聲，南枝回神，緩慢起身去摸床上的手機。
陌生號碼。
“喂？”
“南枝？”那頭男聲淡淡的，沒多大情緒。
“什么事？”南枝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哭。
“我有一道題不會，能問你嗎？”江匿頓了一下，聽出了端倪。
“你說。”
“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行。”南枝抽抽鼻子，把微信號報過去。
等掛了電話，南枝抽張衛生紙擤了一把鼻涕。
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聽見這聲音就想哭，覺得自己委屈死了。
微信同意好友，南枝收到一張圖片。
南枝揉揉眼睛，自己手機也存了。
老師出的題，她也想寫就拿著搜答案的借口把題存到相冊里。
南枝掃了一眼，奧數類型的題目。
比賽能考到，平時考試接觸不到。
銀河有楠枝：我不會。
匿跡：你再看看。
銀河有楠枝：字都認識，題目也能看懂，就是不會寫。
南枝找出草稿本，在上面畫了好幾個幾個圈。
那頭沒有動靜，南枝準備關手機睡覺的時候發來一段語音，他的解析。
南枝點開。
“題目說：甲方……”南枝瞳孔泛著光亮，第一次發現這人聲音那么好聽。
想想他之前的聲音……那么好聽她怎么就沒注意。
銀河有楠枝：嗯，你能跟我說一句話嗎？
匿跡：什么話？
銀河有楠枝：喊我一聲爸爸。
那頭一直沒有回音，南枝笑了笑，心里難受的感覺淡了很多。
QQ跟宋燼的頁面還保持在十幾分鐘之前。
火盡：我去倒杯水，回來找你。
銀河有楠枝：好。
南枝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對方沒有動靜。
“去哪兒了？”南枝皺眉，等了幾分鐘等到了江匿的信息“別鬧，你想做老師給的題嗎？”
南枝盯著這幾句話看了幾遍，回了一句：不了。
宋燼那邊一直沒信息，江匿也沒理她。
南枝給手機充上電睡覺，心里藏著心事外面還下著雨，噩夢一陣一陣的。
秦柃和南航無休止境的爭吵，為了撫養權大打出手，后來都成家了，只有她站在冰天雪地里……
……
江匿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對方發來的字，眼底含著笑意。
孫暇端著牛奶進屋，江匿不動聲色的把手機放下，專心學習。
孫暇抿唇，聲音放柔“阿匿明天送阿茗去考試吧。”
江茗站在門口，扎著兩個小辮子，皺著小鼻子“我才不要。”
孫暇招招手，讓江茗過去。
江茗抿著小嘴巴，跑過去抱住孫暇的腿“哥哥傍晚的時候兇我。”
江匿看她一眼，淡淡的開口“你再動我作業我就揍你。”
江茗撇嘴，扭頭不看他，嘴里小聲嘀咕“你才不會打我。”